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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清秀，如一块美玉雕琢而成，除了掌心的薄茧，没有任何瑕疵。
这是一双属于艺术家的手。
可这双艺术家的手正在优雅的剥着瓜子皮，做着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才会做的事。
很快，一小碟剥好的瓜子推到了闻溪面前，每一粒瓜子都很饱满，连上面细小的薄皮都清理干净了。
“给我的？”闻溪有点不敢相信，季棠渊会给她剥瓜子。
“不吃就扔了。”他果然没好气的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会有这种吃相如此不雅的东西，特别是磕瓜子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让他有种想要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会在他的车上准备这些他不喜欢的零食。
“吃吃吃。”闻溪赶紧把盘子端过来，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她捏了几个瓜子仁到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出自督军之手，好像比她之前吃的都要香。
她一边吃瓜子，一边观察他，终是没有忍住抿起了嘴角。
这个人真的好别扭，既然不喜欢吃瓜子发出的声音，直接扔掉不就好了，这样一粒一粒剥出来，还要冲着她瞪眼睛。
她也不是非吃不可嘛！
闻溪这样想着，忽然捏了些瓜子放在手心，手臂向前一伸，“督军，吃瓜子。”
她知道他不会吃，她就是想看他气得横眉怒目的样子。
可她猜错了，季棠渊并没有嫌弃的把头扭过去，而是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笑眯眯的，但眼中却有促狭之意，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住？
小丫头想看他生气，他偏偏就不如她的意。
在闻溪撑大的眼睛里，季棠渊突然低下头，温润的唇贴向了她的手心，舌头一卷，就将那些瓜子仁吃进了嘴里。
手心像是有电流通过，吓得闻溪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掌心那里仍然湿润，是他留下的水痕，他在低头的时候，硬硬的发丝擦过她的手指，带着热度的舌头轻触着她的手心。
哪怕只是在吃她手心里的瓜子，可这动作还是让她面红耳赤，连着整只手臂都酥麻了一般。
她以为他不会吃那些瓜子，但他吃了，她以为他会用手去拿，他竟然直接用了嘴巴。
他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怎么就忽略了。
马车走得很慢，但也避免不了左右晃动。
本来不晕车的闻溪，此时有些晕晕乎乎，但她还没有忘记把斗篷上的风帽拉起来，半遮住了自己发烫的脸，不然被看到，那就真的糗大了。
季棠渊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余光却落在那团毛茸茸的身影之上，见她慢慢用帽子挡住脸，颇有点想要隐形的意思，他终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这也怪不得他吧，他不过是在自卫，谁让她先挑衅的呢。
吃瓜子事件让闻溪老实的像只鹌鹑，直到脸上的热度退去，她都没敢看季棠渊。
不用想，他的脸上一定都是捉弄得逞的得意。
闻溪用力咬了咬牙，自我安慰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赶在天黑之前，众人终于到达了荣城。
季姚刚下车，就看到闻溪匆匆掀开车帘下来了。
她急忙跑过去，上下打量着她。
“干什么？看我有没有被扔下车？”闻溪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心里还在怨怼她的不仗义。
季姚嘿嘿一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闻溪哼了一声，好不好能从脸上看出来的吗？
这些没人性的家伙，远远躲在另一辆马车里，完全不顾及她的水深火热。
交友不慎啊。
两人说话间，季棠渊也下了车，先是看了眼闻溪，然后吩咐祈五：“把车上的瓜子包起来，闻小姐爱吃。”
提到瓜子两个字，闻溪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也不管季姚莫名其妙的表情，转身就跑了。
季棠渊看到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哈哈大笑，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季姚：“……。”
吃瓜群众表示，很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大瓜啊。
闻溪回到家，脸上的热度才慢慢退去。
直到恢复正常，她才去了耳房，先是和洛爱云打了声招呼，又去了洛老太太那里。
“好孩子，玩儿得怎么样？”洛老太太拉过外孙女的手，高兴的问。
她是后来才知道，前来邀请闻溪一起看雪的是督军府的三小姐。
能得到督军府小姐们的青眯，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洛家势单力薄，没有什么能帮她的，而她想要处在不被欺负的位置，就要靠人脉。
“挺好的。”闻溪想到这一天发生的种种，季棠渊的脸总在她的脑子里乱入。
最后想起他的嘴巴贴着她的手舔她的掌心，脸又红了。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洛老太太没想太多，只当她是交到新朋友，还有些不好意思。
“溪儿，虽然对方身份尊贵，但你也不差。”洛老太太生怕闻溪在那样的人面前，会小心翼翼，十分卑微，她不想让外孙女觉得低人一等，他们洛家人，得有骨气。
“外婆放心，季三小姐人很好的，她也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
“那就好。”洛老太太放心了，“我知道你这个孩子有分寸。”
“外公醒了吗？”
“醒了。”洛老太太带闻溪进了里屋。
护工看到两人，急忙说道：“老爷刚醒，喝了点水，今天的气色不错。”
闻溪走到床边坐下来，洛中怀的脸上立刻露出慈爱之色，手指也轻轻动了两下。
闻溪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外公，我来跟您讨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就开口。”洛老太太在一边笑道：“不用问他。”
闻溪也笑起来：“我记得外公有几块紫檀木，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块。”
洛老太太想了想：“我记得那几块木头，还是宫里一个太监给他的。那时候，紫檀木都被官家收藏上缴了，民间少有，几乎都要灭绝了。”
洛老太太知道木头放在哪里，不等洛中怀表示，就亲自去拿了。
闻溪对洛中怀说道：“外公，我一个朋友要过生日了，平时没少得他的恩惠，我想给他做点东西表达下心意。”
洛中怀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好。
几块木头而已，他一点也不心疼，如果能拿去帮助闻溪，才能实现它们的价值。
很快，洛老太太就抱来一个盒子，“丫头，你看看，这里有好几块呢，你挑好的拿。”
闻溪急忙迎上去，和洛老太太一起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着几块颜色很深的紫檀木，哪怕是不太懂行的，也能看出这是些极好的木料。
闻溪挑了一块纹理比较清晰的，真是越看越爱不释手。
拿到紫檀木，下一步就是要把它们做成一粒一粒珠子。
季棠渊喜欢檀香味儿，而这紫檀跟他十分匹配，改日她再去一趟香山寺，找到檀香的配料，手串浸泡了檀香，戴在手上，还能定气安神。
这是闻溪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礼物，既不寒酸，还能投其所好，很实用。
接下来的数日，闻溪白天帮洛爱云做礼盒，晚上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磨珠子。
她会雕刻，又有一套顺手的雕刻工具，做珠子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倒是映夏有些心疼她，“小姐，您这日夜不停的，眼睛该受不了了。”
闻溪将一颗珠子对着灯光照了照，“没事，再有两天就能弄完。”
“小姐做这个手串，是要送给谁啊？”
闻溪也没瞒着映夏，“督军要过生日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才有诚意。”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想那督军府，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金银珠宝只会让人觉得俗气。
等到闻溪把所有的珠子都打磨的圆润了，正月十四也到了。
一大早，河柱和福刚就将礼盒装上车，浩浩荡荡的往督军府去了。
督军府的大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天刚亮就在门口等着了。
“闻小姐。”大管事对闻溪很是客气，“闻小姐辛苦了。”
闻溪回了一礼：“大管家查验一下吧，五十个饼干礼盒，一盒不少。”
大管家说了声好，然后仔细的开始验货。
这是督军府要送出去的元宵节礼，代表的是督军府的脸面，哪怕是闻溪做的，他也要尽职尽责的查验稳妥。
大管家打开其中一盒，顿觉惊艳，这个礼盒不但精致漂亮，还十分新颖有趣，那立体画上带了机关，可以随意变换图样，再加上十六宫格里五颜六色的饼干，更是一场视觉盛宴，比起珠宝，尚不逊色。
怪不得督军钦点了洛家的礼盒，此时一看，当真不是因为督军想要偏袒洛家，而是洛家的东西的确能拿得出手。
更让他讶异的是，礼盒的右下角印了一个标志，一棵松树屹立在滚滚波涛之中，寥寥几笔，却让人印象深刻。
大管家见多识广，一下就认出了这个标志，当年松江楼鼎盛的时候，这个标志就印在松江楼的牌匾上。
大管家难掩惊讶之色，督军竟然允许松江楼的标志出现在督军府的礼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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