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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家？”刘天行惊讶的问：“小东家快进来。”
这是闻溪的厂子，他当然不会问“你怎么来了”这种愚蠢的问题。
“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不是什么急事。”刘天行道：“晚点也没关系。”
三人进了刘天行的办公室，大山在一边沏茶。
闻溪暗暗观察了大山一会儿，以前没有发现，现在见过福柏之后，她越发觉得这两人长得很像。
“小东家是找大山有事？”刘天行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闻溪来后只字不提酱油厂的事情，目光几次看向大山，他便猜到，她此行的目的似乎跟厂子无关。
大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把茶水端了上来。
闻溪看向这个皮肤略微黝黑，但是眼睛明亮如雪的少年。
“大山，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刘叔的？”
大山恭敬的回答道：“三年前，我在布行做伙计，后来刘先生也去了那间布行，他觉得我应该多读书认字，于是就教我写字算术，还让我阅读大量的书籍。”
三年前，他应该才十二岁吧，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做伙计了，或者说要更早一些。
他是想要尽快的赚钱贴补家用，为家里减少负担吧。
“你还有一个妹妹？”
大山一愣，刘天行也是吃了一惊，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对别人说过。
闻溪笑道：“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小姐请说。”
“你的父亲福柏曾是我大舅的随从，十年前在外采买的时候意外身亡。”
大山眉头皱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还活着。”
大山十分震惊，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急迫的问道：“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小姐知道他的下落吗？”
“他在前几日袭击了我和二舅所坐的马车，现在被督军关起来了。”
大山一听，慌忙跪了下去，“请小姐开恩，请督军开恩，父债子还，我愿意为阿爹偿命。”
刘天行在旁看着这一切，脑筋飞快的转着。
“看来，你不恨他。”闻溪似乎有些意外：“他假死离开你们十年，十年间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我以为你一定不愿意再认他。”
“其实阿爹没有不要我们，这十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家里的旧址汇钱，但是因为我们已经搬家了，那些钱，我们一分都没有收到。阿爹也很内疚，觉得愧对我们，但我不怪他，我知道他有难言之瘾。”大山哭着道：“这一年的时间，他都陪在我们身边，他是一个好父亲，我很尊敬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我还想厚着脸皮请小姐放他一马，而我愿意为他顶罪，枪毙也没有关系。”
闻溪以为大山会对福柏充满了仇恨，从而不愿意去交涉，没想到大山非但不怪福柏，还顾及着父子之情。
闻溪起身走到大山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你又没罪，为什么要枪毙你？”
“我愿意替阿爹顶罪。”
“虽然你阿爹做了错事，但是只要他能将功抵过，督军可以免他不死。”
大山的眼睛一下亮如白昼，“真的吗？”
“我特地跑来一趟，难道是为了骗你？”闻溪笑了，“你爹应该庆幸，有你这样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小姐想让我做什么？”大山知道，将功补过，一定要有功，才能抵过。
“督军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你爹一直保持缄默，如果你能让他开口，说出对督军有利的信息，督军一定会饶他不死，不仅如此，大概还会让他得到自由，与你们一家人团聚。”
一家团聚？这对大山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虽然阿爹回来了，但他一直都在躲躲藏藏，好像逃犯一样不敢见人，作为家人，他们更不会透漏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一言一行皆是小心翼翼。
这样的团聚如同镜花水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灭。
如果有人能够让他生活在阳光之下，让他们一家人真真正正团圆，他一定会对之感激不尽。
“我可以去见阿爹吗？”大山有些迫不及待了。
闻溪道：“你先和刘叔去办事吧，余下的事情，我会让人安排。”
“多谢小姐。”
闻溪走后，刘天行对抑制不住欢喜的大山说道：“先别高兴的太早，督军都不能让你爹开口，你觉得你一定行吗？”
大山一愣，他刚才只顾着高兴，倒没考虑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其实，他对于自己亲爹的了解也不多，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小姐的意思是想让你打亲情牌。”刘天行喝了一口茶，“但是这个亲情牌要怎么打，你想好了吗？”
大山急忙说道：“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你爹十年不在荣城，一定对你们一家人心存愧疚，只有这份愧疚达到顶点，他才能够妥协。”
大山瞪大眼睛：“先生的意思是，要打苦情牌？”
“对，你要让你爹知道，因为他不肯配合，你的家人被折磨的有多惨。”
“我明白了。”大山道：“我这就去让人打我一顿。”
刘天行苦笑：“苦肉计也未尝不可，但是一定要提到你的妹妹。”
“谢谢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边大山忙着去见福柏，另一边，闻溪带着河柱和映夏去办理松江楼的解封手续。
重新拿回松江楼和洛家老宅的地契后，闻溪几乎是喜极而泣。
她曾经发过誓，一定会让松江楼成为荣城的饭店之首，而现在，只是开启了第一步而已。
以后的路，还很长。
“小姐，松江楼要重开，是要招聘厨师的吧？”映夏怀抱着装地契的袋子，眉开眼笑的憧憬着。
“是啊。”闻溪道：“这件事还要跟外公和万师傅商量一下。”
松江楼重开之后，主厨一定是万师傅，所以招人的事情，他最有发言权。”
“那小姐呢，小姐不当厨师了？”
不等闻溪回答，河柱就在一边说道：“映夏，你平时挺伶俐的，现在怎么变笨了？小姐将来是要嫁给督军的，等小姐成了督军夫人，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哪还有时间下厨做菜啊。”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映夏掩嘴笑，“所以小姐要赶紧收徒才行。”
收徒的事情，季棠渊早早就跟她提过，那时候他就考虑到了将来的问题。
如果真的嫁给他，她就要住进督军府，每天不但要应酬各种夫人小姐，还要孝顺公婆，总不能别人有事找她的时候，都要跑去松江楼的厨房吧。
当然，季棠渊知道她不会舍弃做菜这个爱好，也不会阻止她进厨房，只要她开心，他会完全由着她。
“徒弟的话，可遇而不可求。”闻溪耸了下肩膀，“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几人刚要上马车，就看到一位身着军装的男人跑过来，看他的面孔，应该是季棠渊的副官。
“闻小姐。”副官叫住了闻溪，语调有些急迫：“云统领请您去一趟医院。”
“督军怎么了？”闻溪急了。
“不不，督军的身体没事，只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云统领怕他牵动腿上的伤口，所以让我来找您。”
季棠渊要是发脾气，云畅自然是劝不住的。
闻溪让映夏和河柱先回去，她坐着副官的车赶到医院。
还没进门就看到云畅站在门外，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回事？”
闻溪一出现，云畅就像见到了救星。
“老太太给三小姐定了门亲事，督军不太高兴。”
闻溪进屋时，季棠渊正在喝水。
“医生让你保持良好的心态，你又在这里发脾气。”闻溪上前接过他的水杯，用手背轻轻拭了下他嘴角的水痕。
季棠渊看了眼门外：“云畅把你叫回来的？”
她今天应该是要回酱油厂的，还要办理松江楼的解封手续。
“事情都办完了，本来也要回来的。”闻溪在他身边坐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
季棠渊道：“上次老太太逼婚季姚，想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续弦，季姚为了逃避婚事，跑到了边疆。现在老太太恶习不改，依然想用季姚的婚事来换取季家的利益。”
“她想把季姚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
“谢家。”
闻溪惊讶：“谢家门风端正，谢总长是你的得力干将，谢夫人与我阿娘还成了好友，这样的人家，你为什么要发脾气啊？”
“谢家夫妇的人品倒是没得挑，我气的是老太太要把季姚许给谢家二少。”
“谢天奇？”闻溪对于谢天奇的了解也仅限于谢思渺，据她所说，家里最不务正业的就是她二哥，每天都在被打断腿的边缘疯狂试探着，吃喝嫖赌无所不能，是荣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如果谢天奇真如传说中这般，他的确是配不上季姚的，季姚那样美好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如此不知自爱自律的男人？就算勉强嫁过去，他们会有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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