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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陈清梦率先开口：
“洛队长，有什么事情吗？”洛灵平静说道：
“哦，是有一件事来通知陈经理……”
陈清梦立刻打断了她，道：
“等一下洛队长，我记得你刚刚说的是，有一件事跟我，商量？”
洛灵回道：“不好意思，刚才口误了，是通知。”
病房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如果我此刻不是一个“植物人”，想来我已经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半晌之后，陈清梦才开口说道：
“说说你的通知，洛队长。”
洛灵立刻平静说道：
“更正一下，是警方的通知。鉴于刘四九先生之前的遭遇和在本案中的重要作用，我们警方决定委派警务人员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务必对刘先生本人进行必要的告知与解释。以上。”
二十四小时？
贴身保护？
对本人进行告知与解释？
我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果然，洛灵话音刚落，我便听到陈清梦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还好，现在的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植物人。
过了几秒钟，陈清梦又开口问道：“持续时间？”
洛灵道：“直到刘四九先生醒过来，能够接受问询为止。”
陈清梦继续问道：“那么，相关的警务人员，警方是怎么安排的？”
洛灵立刻答道：“经过领导研究决定，接下来将由我执行刘四九先生的保护任务。”
洛灵的语气里底气十足，任谁都听不出这位洛大队长在睁着眼说瞎话。
哎，洛大队长，你口中的这位领导是不是姓乌，单名一个有字？
张无忌他老娘说的真是没错。
女人天生就会骗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这位洛大队长漂亮不漂亮我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是骗人这一点，我算是领教过了。
陈清梦的声音立刻转冷，道：
“四九是男人，由洛队长执行这个任务，可能不是很方便，建议警方还是换个男同志过来比较好。”
洛灵平静说道：
“领导就是考虑到陈经理是个女孩子，派男同志过来不太方便，这才派了我过来。要不我再跟领导申请一下，陈经理就把照顾刘先生的事情都交给我们的男同学，您回去休息算了。”
喂，你们两个女孩到底在纠缠什么问题？
这件事的关键是该不该保护，而不是谁来保护好吧？
可惜，植物人没有发言权。
洛灵的这最后一击，似乎打在了飞燕同学的七寸上。
她立刻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气氛略有尴尬。
还好我一直都在装死。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洛灵打电话的声音：
“是我，给急诊病房2号床这里搬一张桌子，送一些案件相关资料过来，还有纸和笔。”
陈清梦冷笑一声，道：
“洛队长要在我们病房里办案？”
洛灵平静说道：
“对，保护刘先生重要，不过推进案件进展也同样重要。”
陈清梦道：“警方的保密条例允许吗？”
洛灵道：“又不是什么涉密的资料，更何况，我会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
陈清梦不说话了。
她拿起那两个杯子，开始快速地给刚才倒的开水降温。
房间里就只剩下水流发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人抬了一套桌椅进来，放在我的病床左侧。
跟洛灵寒暄了两句后，便出去了。
我住的是单人间，空间还算宽敞。
但是放了一套桌椅之后，可就没那么舒服了，洛灵的桌子腿紧靠在我的床边。
女警官一伸腿就能伸到我的床上。
随后，房间里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洛大队长在我的左侧，偶尔翻动纸页，发出哗啦一声响。
飞燕同学坐在我的右侧，两个杯子中的热水翻来倒去，水流声不绝于耳。
过了一会儿，水温调好了，陈清梦便端起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飞燕同学没有再给我喂水。
不止是因为怕被洛队长质疑，还有一个原因。
我……已经憋了很久了。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上过厕所。
对赌，杀人，中蛊，被砍，然后就一直在装植物人。
从雀门窝点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有了尿意。
还没等我找到解决的机会和方法。
飞燕同学又给我喂了一大杯水。
而我也傻了吧唧的全部喝了下去。
这种情况之下，肾再好也他妈的兜不住啊！
如果没有飞燕同学刚才的投喂，我应该还能支撑很久。
但是到了现在，我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崩溃。
其痛苦难捱之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想收回之前对飞燕同学的赞美。
原来，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得恰到好处……
偏偏陈清梦在喝了一口水之后，估计是嫌水温太高，又开始两个杯子互相翻倒起来。
这个声音……
对于沙漠中跋涉的旅人来说，不啻于仙宫妙音。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催命魔符。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洛大队长翻动纸页和陈清梦倒水的间隔，都开始变得无比漫长。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在想，我要不要破罐子破摔，就这样不管不顾开闸放水算了。
假如我是真的植物人也就罢了。
虽然丢人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飞燕同学是知道我的真实状态的。
我刘四九终归还是个要脸的人。
我绝对不能在飞燕同学面前留下一段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绝不！
我要忍住！
坚持！
刘四九，你可以的！
……
我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心灵鸡汤对我现在的情况完全于事无补。
生理问题是自然规律，我区区凡人如何能够抵挡。
还是算了吧。
想不到，我刘四九一向自诩聪明，却掉进了自己亲手挖掘出来的大坑里。
想不到，我刘四九的入和之路，竟会拥有如此苍凉的底色。
行走江湖，踏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算了吧。
我刘四九，今日，认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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