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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无二有别[前世今生] > 第 85 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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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手机时,谢徊已经点好了菜,他把菜单规整地放在桌角,不急不缓地问:“她怎么说?”

    “啊?”隋知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我没跟她说那些事。”

    谢徊:“嗯?”

    他可不觉得,她去找河开,只是为了问一件平平无奇的衣服。

    衣服是引子,可是如果后面的话不说出来,引子也就没意义了。

    隋知将手机屏幕关掉,扣在桌子上,双手托腮,语气里有些失落:“因为她不记得我了,我看她第一眼就知道。”

    当她到她面前时,她的眼神里只有对突然到来的陌生人的防备和疑惑,那个眼神告诉她,她不记得了。

    隋知没办法去形容她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时,内心无限下坠的失重和无力。

    你记得她,你记得曾经你们的点点滴滴,无话不说,患难与共,可在她心里,你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不记得你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无法理解你久别重逢的喜悦。可能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你是神经病。于是你只能忍着满腔的酸涩,看着她的背影远去,难得一见,又匆匆离开,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隋知垂着的眼帘慢慢地抬起来,视线从男人的凸起喉结,挪到他绯红的唇瓣,不敢再往上看,因为此时她想起一件长久以来被忽略的事情。

    “你刚遇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豫州春天的风顺着店门吹进来,比燕城的风要温和些,伴着粉羽春梅淡香,和记忆里的味道相似。

    谢徊慢声吸气,缓了缓:“都过去了。”

    “……”隋知咬着下唇,“所以还是难过的……”

    “那时候是觉得有些遗憾。”谢徊更正道,他身子稍稍后靠,给服务员腾出上菜的位置,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解释,“因为有些话不能问你了。”

    隋知:“什么话?”

    谢徊笑了,莫名开心:“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曾经执着的,前世的李绥之在想什么,其实不再重要了。

    “小哥哥,小姐姐。”来上菜的经理趁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忽然开口,大概是他们俩今天穿的太年轻,附近来旅游的又是年轻人居多,所以经理说了一个谢徊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二位点的这道龙凤面条有一段表演,请问你们要看吗?”

    遇到河开后气氛持续低沉,大概是为了让隋知开心点,谢徊同意了,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他这个姿势一出来,就显得人瞬间沉稳老成了许多,经理后退给厨师让步,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这家店是雍皇宫遗址旁唯一的一家饭店,不仅装修古风意趣,连服务生也都是穿着仿古服饰,但好笑的是,厨师却剃了一头清朝的大辫子,不伦不类的。

    大辫子往前,向二人行礼后,拿起短宽的面片,先小幅度甩了两下拉长,后来幅度越来越大,甩的人眼花缭乱。还时不时要甩到食客面前,提高互动性。

    谢徊没见过这种花里胡哨的表演,全程皱着眉头,盯着地面,以防他把面甩到地上。

    隋知倒是很给面子,全程在看,面离她近了她还要惊呼一声,但是……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越看越眼熟……

    隋知醒悟过来:“这不是海底捞的扯面吗?!”

    谢徊没吃过海底捞,没发表言论。经理游刃有余地上前,向隋知解释道:“小姐姐此言差矣,一个是现代餐饮,一个是从雍朝流传下来的古法餐食,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隋知坐直,心照不宣的与谢徊相视浅笑,她拿起筷子随意戳了戳放进锅里的面条,笑说:“以前的雍朝可没有这种东西。”

    “以前有没有这我不清楚,但是确实是我们店长从太爷爷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们就说是雍朝传下来的。”经理拿公筷给他们搅合了几下面前,又说出了一句令其他人无法反驳的话:“咱们谁也没见过,不是吗?”

    隋知没说话,心想没想到吧?我们还真见过!

    “小李太后您听说过吗?”经理再一开口,就提到了这个说起大雍绕不过去的人物,连眼神都是鄙夷,“那可是个会享受的人物,人家什么没见过?估计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谢徊猛地抬眼,目光森然,经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将求助和疑惑的目光投向厨师。

    他哪句话说错了吗?没有啊。这都是培训时候的话术啊。

    谢徊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准备离开。

    经理冷汗都从脑门掉下来了,这桌人点的菜可还没上呢,到时候结账是结全部还是只结上了的?客人为什么忽然生气,他工作是不是要丢了?

    “别走呀。”隋知牵住他的手,拇指揉着他手背指掌关节处凸起的小骨头,“菜都上了,吃完再走,不然就浪费了。”

    经理小鸡啄米般点头,刚想接着隋知的话往下说,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迎来一句冷冰冰的:“管住嘴。”

    好的。经理面带微笑,带着厨师默默退下。

    小桌子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煮面的小铜锅咕噜咕噜,但还是没能温暖谢徊那张冷着的脸。

    隋知搅了搅面条,自顾自地说着:“我那天在书房里看见一本书。”

    谢徊冷漠地稍稍抬头,隋知看出了“今天不说出个花来我把你脑袋按锅里”的压迫感。

    她抿了抿嘴唇:“那本书里说,浪费粮食是有损福报的……万一你这辈子太浪费,透支了下辈子的福报,导致我下辈子见不到你了,岂不是很糟糕。”隋知越说声音越小,她拿起手边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不太确定地弱弱说,“不过……也没准就是因为损了太多福报,才能遇到我。”

    她后面的这半句补充实在可爱,谢徊听得心都化了,眼角向下,弯成温柔的弧度,嘴硬训斥着:“看看,这就是你自己做的好事。”

    隋知知道他心软了,给他的盘子里夹了一块八宝野鸭,卖乖说:“是小李太后啦!不过没事啊,反正所有知道我……知道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所以生气也没用,管得住一个,也不能灭了天下人的口。”

    经理心里害怕走得慢,无意中听见他俩的对话,心里没来由一阵害怕,脚底抹油似的赶紧跑了,一个字都不敢再多听。

    “而且估计等我休假结束,同事他们都把报告什么的写完了,等到古尸什么的处理完毕,估计教科书什么的都会改,到时候真相大白,就没人骂我……骂她啦!”

    谢徊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挺有规划。”

    谢徊想,那一世他后来做出来的事,应该是看见她尸体的那个瞬间就已经疯了,只是惯会隐藏,所以直到死,也没被看出来。

    他只帮她处理了身后事,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没有笔改青史,所以史官才敢任意抹黑她,为此,他遗憾且倍感歉意。

    好在,她可以亲手为她正名。

    到豫州的第三天,是小长假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雍皇宫里游客少到空旷。

    他们婉拒了导游,从承天南门进入。

    承天南门是雍皇宫的小门,没有象征身份的重檐庑殿顶,只有光秃秃的一座城门,往来游客更习惯走洪安门,因为那里才是古代皇帝进出的大门。

    但是……承雍十三年,李绥之和谢卿出宫,为了不引人注目,就是从承天南门出去的。

    城门经过两千年风吹日晒,已经变得陈旧,金色门钉被往来游客摸得斑驳。

    曾经被人抬着轿子,要走很久的路,到了自己亲自走,才知道其实是很快的。

    从承天南门,径直走到血流百尺的大殿只需要十分钟,这里如今被围上了栏杆,只能远观,不能进入,定睛细看,才能隐约看见小姑娘抱着奶娃娃上朝的轮廓。

    再往后,是坤宁宫。

    那十年里,坤宁宫被重新修缮成最一开始的模样,所以直到今天,这世界上除了隋知、谢徊,以及科研所的同事,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烧死了如今世人唾骂的小李太后。

    看见这座恢弘的宫殿,隋知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喘不上气,按着胸口,尝试平复心情。

    想起来一些事情以后,她没再去医院看过医生。心病还得心药治,除了谢徊,没人能治得好她的鼻炎了。

    “好多宫殿都锁了!根本不让进。”

    “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反正摆着个牌子,说是文物保护什么的。不过啊,我听说被锁的地方都是以前被打成冷宫的宫殿,阴气太重了,怕招上东西。”

    “唉……真可惜,这样除了他们内部的工作人员,其他人根本就没办法知道里面的样子。”

    隋知坐在板凳上,喝着谢徊从景区小卖部买来的矿泉水,冷不丁听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游客的对话,听得她喝水喝呛了,咳嗽不止,引来那几个说话的游客回头看了好几次。

    咳嗽刚好一点,隋知就连忙趁着空隙,说:“他们说错了。”

    谢徊蹲着,一手搭在她腿上,另一只手在她身后拍打她的后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隋知:“我说,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人知道里面什么样的。”

    黄昏时分,太阳顺着宫墙缓缓落下,橘红色染红了半边天,将隋知的侧脸和发丝都照成了金橘色,她逆光而坐,漂亮的如诗如画。

    除了工作人员,知道里面样子的,还有隋知和谢徊。

    他们甚至还知道,锁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闹鬼,也不是因为冷宫,只是单纯的因为房子都是木制的,过多游客涌入可能会导致古物受损。

    他们也曾见过这里,最辉煌的样子。

    回首望,这座曾经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宫殿,在时光洗礼后,存于百姓鞋履之下。

    但没关系,至少,这里依然留存着只属于我们的回忆,不管好与坏。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阳光拉的斜长,和曾经芙蕖池边那双影子一模一样,区别只是映在了今日皇宫地砖。

    他们走的好慢,一步一回首,好像这一路,他们已经了两千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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