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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自辩。”
仲术一撩袍子，跪倒在地，“臣统领六部，自知重任在身，战战兢兢，只怕有负圣托。当日鲁大人一案，臣已所信非人，心中懊悔不迭。自那时起，臣已让人自上而下排查，誓要找出幕后黑手。所幸皇上治下严谨，江长生终于露出破绽。臣今日便是过来禀报，或三皇子有所误会……也是应该的。”
说到此处，仲术抬起头来，老泪纵横，“臣有罪，罪在识人不明，差点酿成大错。还请皇上从重发落，以谢天下百姓。”
萧瑾璃打量着这头老狐狸，仲术这张嘴，黑的白的却由他了。
可有人却受用仲术这一套。
萧豁怒道：“传我的旨意，江长生罪大恶极，革去官职，抄没家产，就地正法。江氏一门九族全数诛杀，绝无宽殆！”
萧瑾璃听到这里，跨过乾坤殿高高的门槛，跑进了里面。
因为一个江长生，可能就此血流成河。到时候百姓未必理解，这是在惩处贪官恶吏，只会觉得萧豁穷凶极恶，从此人人自危，甚至激起民愤。
“臣斗胆，还请皇上三思。”
鲁信挪着受伤的腿，费力地跪到殿下，“若赈灾银被盗一案真是江长生，自当严加审讯，查出还有多少人牵涉其中，理清真相，以清吏治；若非他所为，未经审讯，便就地政法，岂不是多了一条冤魂？”
萧瑾璃已经跑到了萧豁的身边，此刻心里大赞：鲁信不仅是能臣，也是耿直之人。如果萧豁身边多几个这样的，少几个奸佞，大夏绝不可能走向衰亡。
萧豁还在火头上，“此事无需再议，仲相，立刻拟旨！”
仲术正中下怀。刚才千钧一发，他只能丢卒保帅，把江长生抛出来，才能保住自己。这时候江长生杀得越早，他便越安稳。
“父皇又生气了。”
正在怒火中烧的萧豁这才注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团子，也是奇妙，那一抹粉色甫一出现，他心头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萧瑾璃将头靠到他的臂膀上，奶声奶气道：“父皇保重龙体哦！”
萧豁心立时化了，伸手将她抱到腿上，“瑾儿可知你立了大功，救下了朕的一位忠臣。”
小团子受了夸奖，一脸的小雀跃，“瑾儿回头要说与母妃，我立功了呢！”
鲁信上前，“臣刚才在外面已谢过谢公主救命之恩，公主冰雪聪明，小小年纪，细致入微，臣已叮嘱小女，日后定是要向公主学习。”
为了表彰鲁信，萧豁已经下旨，让鲁信送女儿进宫，给公主当伴读。
“父皇，伯伯也夸我呢！”萧瑾璃更是得意了。
谁不喜欢自家儿女被夸赞，萧豁表示，这个鲁信看着越来越顺眼。
萧瑾璃忽地问鲁信，“我听明白了，父皇为了帮伯伯出气，要杀江长生，您为何不肯呀？”
鲁信耐心解释，“朝廷不是江湖，没有所谓快意恩仇。臣等食君之?3?9，说是为君分忧，更是为天下百姓分忧。江长生的性命无关紧要，重要的要查出真相，以告慰因救灾不急，在乾州洪涝中无辜死去的百姓。”
“父皇想借诛杀江长生一族，震慑天下。”萧策随后这话是故意让某位听的。
萧瑾璃一脸天真，“只要把江长生杀了，就能吓跑坏人？”
萧策摇了摇头，又有意无意瞟了仲术一眼，“未必，有些不肖之辈，为了‘利’字，竟是不怕死的，或者有人被灭口，于他更有好处。”
仲术眼珠子直转，兄妹俩这是一唱一和，在拿话挤兑他。上回就是吃了萧瑾璃的亏，今日只怕这小丫头还要坏事。
“皇上，处置江长生之事，刻不容缓。否则江氏九族得了信，只怕会逃之夭夭。”仲术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萧瑾璃却又来了问题，“父皇，江长生犯错，为何杀他九族？若里面有和瑾儿一样大的孩子，也得死吗？多可怜啊！”
萧豁心下越发得意，瞧她有个多宅心仁厚的女儿。
鲁信一拜到底，“皇上，公主说的不错，臣为国尽忠，只为让百姓安居乐业，若因一两个恶徒，竟要连累无辜之人性命，臣便是罪过了！”
“瑾儿你的意思是，不灭他九族？”萧豁亲昵地问道。
数百条性命，谁能想到，系在一个孩子身上。
“我不懂啊，瑾儿只知，父皇乃是一代明君，爱民如子呢！”
萧瑾璃只想让萧豁放下杀戮之心。当日萧豁救下她，萧瑾璃就知道，他不是坏皇帝，不该承受千古骂名。
萧豁已没了方才怒火，进而觉得萧瑾璃虽小，可说的话竟让人听得进去，“如此江长生严加审理，至于江氏九族，各州府郡查实之，严加管事，须引以为戒，否则定斩不饶。仲相，此事便交于你……”
萧瑾璃忽地拍起了小手，“三哥哥想来办好了鲁大人的案子，就能歇着了吧，后日随我一块儿去外祖母家贺寿可好？”
萧豁心下有些不乐意，合着他这个当爹的在宫里累死累活，儿子女儿都出去玩了。
萧策立时抱拳，“父皇，鲁大人被诬乃因江长生而起，二皇兄因有军务，将这差使交托于我，儿臣受下皇命，自当善始善终，不敢懈怠。”
他本来正在懊恼，江长生的案子要是交给仲术，基本上就不用再查了。此时萧瑾璃一句撒娇，无意中递来了一个梯子。
自家这九小妹妹实在善解人意。
这边仲术在心里冷笑，多了个萧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并不放心上。正好让那些人瞧着，有皇上保着，谁都动弹他仲相不得。
没一时，仲术告退，退出了乾坤殿。
刚在走廊上，仲术便听到萧豁在说，“外祖母寿诞，便在那儿好好玩上一日，不过天黑之前便要回来。”
“儿臣遵旨！”一个小奶音回道。
仲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宫里的孩子太多，有的活得也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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