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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深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裳，将萧瑾璃裹住，“你就为跟我说这个？”
萧瑾璃点了点头：“我父皇就是一时之气，只要哄哄就好了。”
“知道了。”墨云深又坐了回去。
萧豁的一时之气，可以倾覆一个国家，也可以让无数人枉送性命……
“哥哥……”
见墨云深好半天不说了，萧瑾璃探过头。
方才萧瑾璃睡在床榻上，听小太监四宝偷偷跟小池说，墨公子一个人坐在偏殿台阶上，已经好一时了。
想必萧豁将墨云深绑起，伤到了他的自尊。
于是萧瑾璃便偷偷出来了。
“我母后……”
墨云深突然开了口，他忍不住想倾诉，“三年前这个晚上，我母后在她宫中悬梁自尽了。”
萧瑾璃吃惊地张大了嘴。
“她没有楚贵妃那般温柔，成日里忙忙碌碌。每回见到我，母后头一句总是问，又念了多少书？我有些怵她，可也记得，母妃常会在半夜来我的殿里，替我盖好被子，或是，在我身边躺一时。她身上木樨花的味道，我这辈子不会忘掉。”
这是墨云深头一次，向人提及自己的母后。
今晚他注定无法入睡了。
一个小脑袋轻轻靠在了墨云深的肩上。
“坤岳宫的屋梁那么高，我总想不通，她是怎么把白绫系上去的……”
墨云深话到一半，突然回过神，转头道：“这么冷的天，出来冻着怎么办？生了病，你父皇又有借口要我的命。”
那么惨烈的场面，会吓坏小丫头的。
萧瑾璃干脆抱住墨云深的胳膊，“哥哥不伤心，你母后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墨云深笑了一声，曾经抗拒任何人接触的他，此刻却舍不得推开萧瑾璃，甚至生出贪念，就这么和萧瑾璃靠在一块，永远不分开……
“傻瓜，人死就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墨云深拉过萧瑾璃的小手。
那天在御花园，墨云深看到萧瑾璃受了伤。已经隔了好几天，伤口还有些许痕迹。
“以后……见到打架，别再傻乎乎地跑上来。”墨云深说着，把萧瑾璃从地上拉起来，“送你回去，大半夜不睡觉，以后长不高的。”
“哥哥也要长高。”萧瑾璃嘻嘻笑出来。
墨云深也笑，他从小被教育，君王当喜怒不行于色，却在这小丫头面前，有些绷不住。
“哥哥，以后不走了吧？”
“你想我走吗？”
“不想。”
“……我日后便陪着你。”
一个大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娃朝后殿走去，月色拂来，在两人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
几天后的早上，鲁清阳跑来找萧瑾璃，原来外头又出了事。
乾坤殿吵得最厉害的时候，萧瑾璃和鲁清阳正躲在御座屏风后面。
“鲁大人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赈灾之事乃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交由乾州府郡自行筹措。如何鲁大人擅自插手，未免有欺名窃誉之嫌，竟是要置皇上与朝廷于何地？”
萧瑾璃正听得入神，手腕被抓住了。
“他就是刑部尚书毛奇峰，昨日那批药材便是他派刑部的人挡在城门口，到这会儿都动不了。”
鲁清阳压低声音：“我爹爹都被气吐血了。”
乾州地界出了瘟疫，百姓如今最缺的是药材。
此时最着急的人，非已调任户部侍郎的鲁信莫属。
萧筠那回进宫，便提到鲁信如今自称化缘的和尚，到处筹措银两，然后一家药铺、一家药铺地请人帮忙寻药材，务使尽快送去乾州。
“我鲁信要这名声有个屁用！毛大人看不见吗，如今百姓水深火热，我等深受皇恩，自当为君解忧，为民请命。能出一份力的，就别当缩头乌龟。便是不想出力，也不要在背后使阴谋诡计。”鲁大人本就是个耿直的，这一下话都不好听了。
萧瑾璃心叹：鲁大人是能臣，却太过直来直往，不懂转寰，再加上得罪了仲术，也难怪萧豁一边想用他，一边又挺烦他。
“父皇，儿臣启奏，已有各州府郡上报，发现有流民进入。若乾州疫情扩散开去，到时候只怕殃及各地。我已经请教过御医院，唯今之计，是要封住乾州，如此大夏才得平安！”萧策上前劝道。
“鲁大人曾是乾州府，心情可以理解。皇上乃天子，如何不心系百姓忧苦，可事情都得一步一步地来，若朝中官员都学鲁大人自作主张，何来法度可言？”仲术终于还是出面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下官已经多次上本，六部全无动作，朝廷更无反应。仲相不如说一说，你‘这一步’到底要走到几时？”鲁信冷声反问。
仲术垂眸片刻，笑了一声，“鲁大人这是对本相不满，还是对皇上……”
鲁信最近在干什么，仲术看得一清二楚。这家伙无非是贪功，想要在皇上面前显摆自己能干。仲术偏偏不能让他得意。
萧豁额头上青筋直冒，拿手指着下面，“鲁信，你好大胆！”
话还没说完，萧豁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转过头时，萧豁发现，萧瑾璃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边上。
本来萧豁紧拧的眉头，这会儿松了松。
众人早就瞧见，萧瑾璃方才提着小裙子爬上了宝座，中间还踩空一步，多亏江德清跑过去扶了把。
有人满是心疼，有人低头笑了出来，也有人眼中露出一道寒芒。
“爹爹又骂鲁伯伯了？”
萧瑾璃朝着鲁信看过去：“若是不喜欢他，把他赶走便是！”
大家伙都惊了。
九公主是皇上心肝宝贝，说话可是比仲术还管用，当初正是她从宰相手里，把鲁信救下来，怎么这会儿又反着来？
到底还是孩子，做什么事儿都凭自己高兴。
仲术冷眼打量萧瑾璃，不知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臣谢九公主点拨，愿自降三级，前往乾州治疫！”鲁信也不含糊，直接跪倒在地。
萧豁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出来，“好大的胆子，这是想要挟朕，真以为朕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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