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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地的御医都在打颤。
又一阵剧痛袭来，萧瑾璃晃动着脑袋，死死咬住嘴唇，忍住身上的抽搐。
萧瑾璃不想连累那些御医，可萧豁已经发出警告，他绝不只是在恐吓那些人。
楚贵妃跪地请求，“皇上公务繁忙，臣妾带着瑾儿回储秀宫，免得惊扰圣驾。”
“看谁敢带她走？！朕是九五至尊，乾坤宫乃朕的地方，我看那些地下的恶鬼有没有胆子，带走朕的爱女！”萧豁控制不住咆哮了起来。
隔着眼缝，萧瑾璃看到了萧豁脸上的愤怒与焦急。
这一幕，每回萧瑾璃犯“病”，都能看到，而今日似乎尤甚。
太后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萧豁最后一句，吓得心口怦怦直跳，赶紧冲到里面，“我的瑾儿，可是……”
“皇祖母，我好……了。”萧瑾璃用尽全力说了句，未料心头竟是一悸，就像被人猛戳了一刀。
立刻闭紧双眼，萧瑾璃不想让人看到她脸上痛楚。
“母后不必担心。”萧豁心疼地看着女儿。
每一次满月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萧瑾璃将被带走的恐惧。这是他盼了多年的珍宝，可看到孩子痛苦，萧豁纵是手握无上的皇权，也无能为力。
太后坐到床榻边，亲自替萧瑾璃擦了擦脸上冷汗，“早知如此，我不该带她去法清寺。”
楚贵妃赶紧道：“娘娘不必自责，这孩子常会犯病，与您无关。”
萧瑾璃闭着眼，终于昏睡了过去。
好一会后，萧瑾璃被身边的哭声惊醒，微微张开眼，原来鲁清阳和小池过来了，而萧豁他们已经离开。
“没什么好哭的，明日我就好了。”萧瑾璃歪在枕头上，看着两个女孩。。
“怎么会这样啊？我头一次知道公主身子不好。”鲁清阳抽泣地道。
“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更疼了。”萧瑾璃拉了一下鲁清阳的手，忽得听到外头有诵经之声，不免问，“可是弘德法师来了？”
“四皇子也回来了，都在外面为公主诵经。”
萧瑾璃眼睛一亮，“快请法师和四哥哥！”
她忽然有了想法。
没一时，弘德法师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萧瑾璃，“公主可是好了些？”
萧瑾璃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笑了出来，“请法师进来，是我有一事对不住您。”
旁边众人都愣住。
“那日我为了去果园里玩，跟太后撒了个小谎，说是要去听弘德法师讲经，想必是佛祖生我的气了，才罚我今日疼得这么厉害。”
萧简心疼地看着萧瑾璃，“法师，错不在九妹妹，她说要出来玩的时候，我便也答应了，还帮她圆谎。瑾儿还是个小孩子，不懂轻重也是有的。可我不该如此，若佛祖要罚，便让我代九妹妹受这一遭。”
“二位兄妹情深，皇上与太后知道，必是欣慰的。”弘德法师双手合十，“公主因为贪玩打了诳语，佛祖自然会不悦。不过佛祖大度，不同小孩计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至于四殿下，他日回到庙里，便在佛祖面前请罪。”
“知道了。”萧简乖乖地回道。
萧瑾璃望向头顶的帘帐，似乎在想什么。
“妹妹再歇一时吧！”萧简语气温柔地劝道。
萧瑾璃看了过来，一脸怯怯，“我不敢睡。方才睡着的时候，好多穿白衣的人在围着我，还有一些小孩，他们说，要带我一起走。我不想离开父皇和母妃，他们不答应，然后……”
萧瑾璃忽地顿住。
“后来怎么了？”鲁清阳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自称是被父皇斩杀，我是父皇的女儿，必须替他赎……”
萧瑾璃用力掀起了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刚才还说小孩不打诳语，萧瑾璃这会儿又犯了戒。
景氏族人已经命悬一线。景嫔死之前，还在为家人求生，想必也知错了。萧瑾璃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也包括以后那些有可能因为皇帝的震怒，岌岌可危的生命。
好像就几天功夫，萧豁身上的那股暴戾之气又重了几分。
萧瑾璃相信，他心地清明，可以成为一位明君。
“法师，我要去见父皇。”萧简说了一句。
“公主好好休息，佛祖最念慈悲，而公主也是慈悲之人。”
这是弘德法师的声音，“老僧陪着四殿下去见皇上。”
乾坤殿里，处斩景氏一族的旨意已经放在案头，只等着皇上朱批。
不过这会儿，萧豁的笔迟迟没下去。
萧简跪在下面，低头禀报，“父皇，得饶人处且饶人，九妹妹那个梦，或是上天给的警醒，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若皇上以仁德之心对待他们，百姓们也会心存悲悯，天下自然平安，再不会有无辜的杀戮。”
弘德法师站在萧简旁边，“皇上乃有福之人，无论四皇子还是九公主，都颇有慧根。上位者若有悲悯，必是百姓所愿，定将得来天下归心。”
萧豁目光在圣旨上流连片刻，到底有些动摇了。
有人却忍不住要开口，“治大国者，当不拘小节，为人所不能为。便比如景氏刺杀皇上一事，若他们心中并无歹念，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说来不过咎由自取。若放了这些人，只怕天下嘲笑皇权软弱。”
萧简抬头，朝着仲术看了一眼，“这天下最厉害的，从来不是刀剑，而是人心。”
萧豁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自己这儿子说话倒是有几番道理。
“皇上，景氏一族如何处置？”江德清在旁边催了一句。
“算了，涉入景氏一案之人，严加审问。其余人等，训诫之后都放了吧！”萧豁到底扔下了笔。
便是为了女儿，萧豁决定，做一回心慈手软的皇帝。
便在这时，有太监匆匆跑进来，“恭喜皇上，九公主已然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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