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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在下以为,不可贸然突袭突伦川。今伏允虽屡战屡败,然其手下兵马仍不下五万,且早已做好了应战准备。此时突袭,轻兵追击,恐有闪失。”
“薛将军言之有理!”执失思力点头赞同道,“元帅,我军长途奔波,人困马乏,极需休息几日,以养足精神,然后再发兵突伦川。请元帅三思!”
“不可!”契?何力连忙反驳道,“兵贵神速,岂可因一时疲顿而殆误战机!吐谷浑军没有城郭,他们随水草而迁徙,倘若不趁他们聚在一起时奔袭歼灭,一旦云散,如何倾其巢穴!”稍顿片刻,他又请求道,“元帅,此乃扫灭吐谷浑之良机,切不可迟疑不进呀。若失之良机,悔将晚矣!”
“何力将军所言甚是!”李大亮思虑了会儿,然后拱手进言道,“元帅,今伏允尚在突伦川,相距不远,若一旦让其逃入于阗,到时追击就更难了。”
“是呀,元帅!”薛万均紧跟着说,“今我军虽疲,然士气高昂,精神振奋。若将士得知可斩伏允老贼,自当人人争先恐后前往杀敌。此不足为虑也!”
“元帅,在下愿率部下骁骑三千为先锋,立马杀向突伦川,生擒伏允老贼!”契?何力挺身请战道,“若不能击败敌军,甘受军法处治!”
“好,既然何力将军愿为朝廷效力,本帅也不好阻拦!”李靖考虑半天,方决断道,“本帅命何力将军引三千兵马为先锋,薛万均将军率部随后增援。”
“遵命!”契?何力听后满心欢喜,高声应命。随即,薛万均也起身向元帅李靖拱手受命。
出了营帐,契?何力便飞身上马,朝自己的部下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他在一群胡服打扮的军士跟前勒马,向他们高声传达了出兵的命令。将士们听说要前往突伦川突袭伏允,人人精神振奋,似乎将浑身的倦乏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争先恐后地要求加入先头部队,为朝廷效力。契?何力见众人热情这般高涨,很是欢喜,当下他就从五千人马挑选了三千精兵强将,组成先头部队袭击突伦川。集合完毕,他便领着他们出了且末,朝突伦川飞驰而去。
三更时分,契?何力的轻骑部队到达了突伦川。此时,吐谷浑大营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在夜空中闪烁,发出昏黄的光亮。周遭相当安静,连一个哨兵也看不见。由此可见,伏允是压根儿就没料到今晚唐军会前来袭营。契?何力见此情景,非常高兴,禁不住嘿嘿地笑了两三声。沉思默想一阵,他以为擒贼先擒王,于是决定率轻骑直杀牙帐,擒拿伏允老贼。计议已定,他便带着全部人马绕过前营,偷偷地朝不远处的牙帐飞奔而去。
快到牙帐前,吐谷浑士兵才发现了唐军。他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不由得哆嗦了下,一面惊恐万状地叫喊着,一面手忙脚乱地抓起兵器上马应战。契?何力见敌军从营帐内纷纷杀出,一点也不惊慌,冲着部下大喝一声杀呀,纵马舞矛直入阵中。顿时,静寂的夜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两军混战,但见昏暗的火光下战马飞奔,刀枪晃动,肢体纷飞,脑袋像瓜般滚落于地。吐谷浑军虽人马众多,但因准备不足,仓促应战,气势明显不如唐军。激战一阵,他们抵挡不住唐兵凶狠的进攻,纷纷抱头鼠窜。契?何力见状,大喜,率军追杀,直杀得吐谷浑兵哭爹喊娘,死伤无数。
慕容康泰见手下人马无心应战,只顾逃跑,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他感觉大事不妙,便灵机一动,拍马直奔牙帐。这会儿,伏允已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坐在帐内惊恐不安地等待着消息,一群侍卫立在他身旁守护。当他瞧见慕容康泰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心头不由一凉,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他外面情况如何。慕容康泰上前施了一礼,然后禀告战况,恳请老可汗赶紧出帐脱身。伏允听罢,长叹一声,满脸纵横的皱纹里装满了悲愁与无奈。
不一会儿,伏允出了牙帐,在大将军慕容康泰的护送下,摸黑往后路逃奔。这时候,契?何力只顾着领军杀敌,似乎把伏允可汗彻底忘记了。直到手下提醒他,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连忙拨转马头引兵向牙帐飞奔而去。当他走进帐内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儿也没有,伏允这老贼乘机溜走了。为此,他好生懊悔,随即又勃然大怒,亲手点燃牙帐。登时,浓烟腾空而起,火光把夜空照得一片通红。望着化为灰烬的大帐,他感觉到那种怒气得以排遣的痛快,纵声哈哈一阵大笑。笑罢,他勒马转身,引军重新杀入敌阵。这时吐谷浑军倒是镇定了不少,他们发现唐军只有区区三千人马,便开始反扑。
契?何力看见吐谷浑兵马重新聚拢,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不由一怔。他心里清楚对方兵力十倍于自己,且大都骁勇善战,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对付自己,就完全能够使他全军覆没。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沉吟会儿,他决定引兵后撤,以避免被敌军合围。于是,他一挥长矛,喝令部下人马撤退。唐兵得令,纷纷掉转马头往回跑。可惜的是,还没跑出一里开外,就发现前面有吐谷浑军杀过来,去路已被堵住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向前杀开条血路突破围堵,要么回身往后退。依契?何力的血性,自当选择勇往直前。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竟毅然决然地命军后退。军令如山,唐军将士虽有疑惑,但还是马上纷纷拨转马头,朝光线幽暗的前方飞奔而去。
一口气跑出五里开外,唐兵以为到了安全地带,可以稍事歇息一下。谁知忽地一声炮响,一队人马从山丘左边闪了出来,为首大将乃是慕容康泰。契?何力见状,不禁大吃一惊,明白自己已经陷进前后受击的险境。别无选择,他只能引兵继续往前冲了。于是,他策马舞矛直取慕容康泰。慕容康泰透过熹微的晨光瞧见契?何力,怒骂声降贼,举槊就朝他刺过去。两马相交,战将起来。慕容康泰身材中等,武艺甚是了得,但见手中那把马槊使得出神入化,凶猛有力,招招欲置人死地。契?何力也不示弱,手里那柄长矛如游龙倒海,呼呼生风,甚是厉害。两将战过百余回合,也不分高下。
唐兵见慕容康泰被主将缠住,一个个拍马舞刀杀入敌阵。两军混战,杀声动地。激战一阵,唐军也没有占到丝毫上风,死伤过百。更让他们感到恐慌的是,前面的吐谷浑大军山呼海啸般杀了过来。契?何力见部下被敌军前后夹击,不敢恋战,伺机跳出阵外,督军往后突围。慕容康泰手下人马虽不足三千,然因看到大军赶到,士气大振,人人奋勇杀敌。唐兵虽骁勇善战,且怀有破釜沉舟之决心,然因遭到顽强抵抗,怎么拼杀也突不出敌军的围堵。
正在危急关头,突然前方敌军出现一片骚乱,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原来薛万均的后军赶到。这时候,天完全亮了。吐谷浑士卒见唐军大部队杀来,不由得惶恐万状,一个个不知所措。他们欲往前冲,又生怕挡不住薛万均的大军;想往后撤,又担心契?何力的精骑会堵住去路。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当儿,薛万均领着骑兵飞也似地杀入阵中。吐谷浑将士眼见唐军如排山倒海般直扑过来,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应战。唐军气势如虹,哪是这群渐失战心的蛮兵所能抵挡,直杀得他们纷纷后退,四处逃窜,乱成一团。
契?何力得知援军已到,精神为之一振,他长矛向天一指,大声喝令手下人马截杀敌军。吐谷浑兵见被唐军前后夹击,团团包围,难以突出去,人人深感惊恐与绝望。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心里明白要想活命,那就只能弃械投降。于是,混战一阵后,他们一个个抛戈弃刃,跪地求饶。慕容康泰见状,深感大势已去,无法挽回败局。他心里很清楚不趁早逃走,到时唐军追杀上来,就无法脱身了。对于死,他从不惧怕,此刻所担心的是老可汗。无论如何,他必须护送老可汗离开突伦川。他立即拨转马头,引兵抄右侧那条小道飞奔而去。说来也是侥幸,此时契?何力只顾率军往前冲杀,把慕容康泰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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