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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到现场时，比赛进入暂停状态，选手都先回去休息，几位裁判和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见到她到来，史蒂芬十分热情地站了起来：“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时柒笑盈盈地和几人打了招呼，尤其是弗兰德·米勒。
几人寒暄了一番过后，她找工作人员拿到了三份如出一辙的设计稿。
设计师的创意和灵感是随机产生的，但每个人对于细节处理的习惯都截然不同。所以在看到设计稿，以及三人过往作品之后，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几位裁判认为这副作品出自别人之手。
实在是风格差异太大了，与几人的画风简直格格不入。
即使他们都分别融入了一些自己的巧思，但这副作品的独特感太强，根本没有办法被中和掉。
一时间，时柒对真正的作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暂时告别几位裁判，单独见了李璇三人，追问是从哪里得到原稿的。
起初几人都不松口，坚持说自己是原创，被其余两人窃取了方案。直到时柒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过往设计时的一些习惯，发现瞒不下去，才有人低着头说出真相。
“这稿子的确不是我画的，但也不是他们两个设计的。”
率先承认的选手脸色青白地咬了咬牙，直言道：“这是我花钱买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也有其他人买了这副作品，当场和他撞了车。
时柒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淡定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对方是从哪里，从谁手中买的。
“卖稿子的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既然已经被揭穿，选手索性什么都不再避讳，知无不言地回答道：“我是从中介手里买的，花了三千块钱，他给我发了原稿的图片。”
时柒微微皱眉，又抛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你怎么知道这场比赛的主题是‘秋意’？”
“网上有人押题，我看说得挺真的，就信了。”
选手很快把自己知道的内容都说完了，时柒又去问了另外两人，得到的回答基本没什么差异。三个人都是从中介手中买到的作品，并不知道原作者是谁。
最后，时柒问他们要了中介发来的原稿。
看到原稿的瞬间，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并不是因为见过之前的那三份答卷，而是总觉得好像还看过这个人的其他作品，明明这份稿子上并没有署名。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忽而想起一个最近还算熟悉的名字。
星辰。这张设计图和他的风格有雷同之处，只是更加张扬放肆一些。
时柒抿着唇找到他之前的作品，逐张进行对比，越来越倾向于这个猜测。
为了防止弄错，她特意带着原稿去见了弗兰德·米勒等几位裁判，问他们是否觉得眼熟。
其中有两个裁判不明所以，史蒂芬则是面露沉思，最后还是弗兰德·米勒率先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幅作品应该属于其中一个选手。”
“噢，对！”史蒂芬恍然大悟，“星辰，一定是这个让我记忆犹新的年轻人！”
……
几个裁判共同指向星辰，时柒虽然惜才，却不能任由行业规则被破坏。
她有些惋惜，亲自找到星辰，询问这件事的始末。
“这幅设计稿的确是我卖出去的。”出乎她意料，星辰并没有沉默太久，就坦然承认了下来：“是我根据之前的几个场景，猜到了这次比赛的题目，然后从中牟利……”
星辰承认得很利落，反而让时柒不解。
“为什么？”她拧着眉问道：“我问了李璇他们几个人，你这份设计稿总共卖了不到一万块钱，除去中介的抽成，你能拿到多少？为什么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星辰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蓦然一笑。
这个笑容里，盛满了失落与苦涩。
“得不偿失……的确，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吧。”
他叹息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一般，木然地站起身：“我愿意退出比赛。”
之前抄袭画稿的三个人在被揭穿后，无不求情希望能够留下来，唯有他毫不多言地选择了承担后果。越是这样，越让时柒觉得疑惑不解。
这场设计比赛第一名的奖金接近二十万，哪怕是第十名，也有两万多。
“你最近很缺钱吗？”这是她唯一能够猜到的理由。
星辰脸色微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时柒：“之前的那份合同，是不是也作废了？”
他虽然答非所问，但其实已经变相证实了刚才的猜测。
时柒沉吟了片刻过后，说道：“你告诉你卖设计稿的原因，我可以再考虑一下。”
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了口，“其实很简单，我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就死于车祸。虽然他们给我留下了一笔钱，但并不够我从小到大的花费，更别说我学的还是花费高昂的设计专业……”
他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没有刻意的卖惨，反而自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
平静的宛若局外人，根本不像在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唯独那紧攥到泛白的手指，透露出主人的真实情绪。
时柒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毫无阴霾的少年，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经历。孤单的长大，孤单的求学，别人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时候，他在算计每天的花费……
哪怕连追求梦想，都要拼命全力才能够到一点点。
更难得的是，他有这样的经历，作品里却不见一点阴暗。
“之前的合同可以继续下去。”时柒没有考虑太久，就做出了决定，“违反比赛规定这点不能抹去，但我可以资助你接下来的所有求学费用，只有一点——”
她目光微沉地凝视着星辰，一字一顿道：“做枪手的事情，不能再有下一次。”
“我希望，你是一个珍惜羽毛的设计师。”
星辰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一时呆愣地抬起头，“真的吗？”
“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时柒坚定地说道：“不过这次签下合同，你毕业之后就只能进时光珠宝，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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