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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一月过后，姜珊都未曾出门，姚家打发她的银钱也不多了，管理家用的菱花每天均是皱着眉头，一日终究被姜珊瞧了出来。
此刻的姚慕已经大变模样，人虽然是很瘦，但至少薄薄的肌肤下匀称了几分肉，看上去没有那么干柴劣骨，长期饥饿，无神的双眼也蜕变为何她母亲一样的桃花大眼，散发炯炯有神的光彩，双颊也染了十六少女应有的小肉，笑起来还有些许苹果肌。
看上去俏丽的很。
姜珊抱起一香木塞给菱花，“拿去典当。”
菱花惊呼，“这怎么可以，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小姐，没什么也不能没嫁妆，要不然以后您怎么嫁——”
姜珊微微一笑，点点菱花的脑袋瓜，“我嫁的人不需要这点嫁妆，也没什么钱，拿去用了。”
菱花气到跺脚。“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
“？”姜珊回头。
菱花又闭嘴，她不想提起小姐的伤心事。
姜珊见菱花不说，也没多的想法，任务进度一个月来一点也没涨，妖妃妖妃……神他妈一个农家女还能整成妖妃，虽然姚慕现在被她调理得姿色不错，眼若桃花，面若傅粉，但终究是差了一截，要接近池国皇帝还有些时日。
这一日，姜珊拿着菱花典当的银两去买了几件颜色艳丽的小袄和锦靴，披了件雪绒大氅出了门去。
姜珊又再次来到食栗斋脚下，不过她这次选的却不是天字楼，而是锦字楼。锦字楼与其他食肆不同，锦字楼除了供应美食美酒之外，还负责提供最美的美人，是个裹着佳肴外衣让诸多官员声色犬马的勾栏青楼。
冬夜的秦淮河上还飘过丝许冷气，可若是站在这锦字楼楼下，却只能感受到那红灯美人的热浪袭来，跟所有的青楼相似，这里的美人都穿着单薄地倚在栏杆上，淫词浪语地勾搭着来往的贵客。
进入酒楼的无一不是男人。
姜珊踏了进去，门口立马就闪过一位香扑扑的成熟美人，她斜倚着身子，捻着一把小扇子在冬夜的寒风内摇啊摇，小扇轻佻地扑在姜珊鼻子上，“小姑娘，这里不是女孩来的地方。”
姜珊垂着头，大氅的兜帽遮住她的脸蛋，无辜问道：“为什么啊，这里面有很多漂亮姐姐呢？”
老鸨噗嗤一笑，小扇轻拍在姜珊头顶，讽道：“她们呀，是为了让客人快活的，小姑娘，她们能让你快活吗？”
姜珊低低笑了，从大氅伸出一双手，轻轻将兜帽揭开，在睫羽的颤抖中低垂着一双美眸，她一抬眼，脸上绽开了个酒窝，配合着那微勾的唇角，竟有让人微醺之意。
红唇微启，恰如吴侬软语挠人心魂，“嬷嬷，看我有能人快活的资本不？”
这锦字楼中只排的上七分的容颜，却被这少女的邪气整整提到九分。
老鸨看得微微吃惊，来这儿的姑娘均是不情愿的罪臣之女，要不就是被父母卖入的贱女，需得被她教训一番才能听话，却很少见到自荐枕席的奇女子。
这分勇气就要老鸨有心想收了她。
“那姑娘是懂我们这行当的，倒不知为何要做这下——”
姜珊打断她，“养家糊口。家中有一小妹需我养活。”
老鸨打量了一下，姜珊整套着装，一看就是制衣坊里刚做出来的，再加上这气度，怎么看也不是穷困的贱户籍，甚至连平民小户都比不上。
老鸨用扇子捂住笑道，“姑娘莫骗我，不过，不愿说就算了。我们先去里面详谈便可。对了，唤我欢姐便可。”
姜珊颔首，老鸨虽然是锦字楼的掌柜，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保养得好是正值青春正貌，叫她欢姐不为过。兜上兜帽，跟着欢姐穿过沉迷在靡靡之音中的人群，踏上楼梯。
她的面前走来一位面具男子，正是那天的韩黎。
欢姐停下脚步，正要向大掌柜请安问好。
“这是新来的？”
欢姐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姜珊，姜珊抱以一笑，欢姐笃定她的想法，颔首说道：“正是。”
面具男子踏步下楼，走上前来，捏住姜珊的下巴，细细打量了几番。姜珊垂着眼眸，颤抖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欢姐心中像是捡了个金元宝，小妮子一看就是老手啊，刚才还邪气森森，这会儿到跟个小羊羔似的惹人怜爱，这清纯路线最受一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喜爱。
她以为是大掌柜对少女有了兴趣，急忙解释道，“这、这还没经人手？人是青涩的慌，大掌柜若是看上了，恐怕还得等些日子我们调教好，保管让您喜欢。”
韩黎低头在姜珊的斗篷处嗅到，薄唇微微擦过少女的耳际，说了一句，只有两个才能听到的话语。
韩黎被姜珊推开，少女的冷冷目光看着韩黎，欢姐也不知道这少女怎么被大掌柜激怒，只得拉了拉少女的手腕，“刚才还乖乖的，这会儿怎么了？”
韩黎倒是很开心，“没事。挺招人疼的，暂时不要让人碰她，过几天我亲自来调教。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得由我亲自拆开。”
欢姐点头，还以为刚才小姑娘的行径会惹怒韩黎。韩黎转身离开，拾起一杯酒，溜进人群与众多美人耳鬓厮磨起来。
“看什么呢？”欢姐晃了晃姜珊，“走吧。小美人，一来就傍上个大的，这位爷可从来不在楼里宠幸美人。点了你的名，以后就得好好伺候着，这是我们十八楼的主人，别瞧这不是什么高官王孙，就是王爷世子来了，也得给我们爷几分薄面。”
姜珊低声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你还不信？”欢姐眸子一亮，将姜珊拉到跟前，指着大堂下和面具男人饮酒的几位客人解释道。
“李尚书，刘主簿，张大学士的嫡子，小世子，均是来我们锦字楼常作客的客人。你看看他们对爷的态度，哪一个不是礼让三分。好好伺候咱们爷，到时候也别忘了姐姐。”
姜珊屈膝软语道，“多谢姐姐提点。”
欢姐喜欢懂事的孩子，这通情达理的女子就是比犟牛好沟通，挽着姜珊的手，欢姐带她去了一件独立的厢房。
欢姐拿出一张契约，直接拍在桌上，“签了吧，记得画押。”
姜珊却是取下大氅，放置一旁不愿动弹，笑看欢姐，摇摇头。
“哟哟，感情还不签卖身啊，行，你有什么才艺，秀出来看看，锦字楼的卖艺不卖身这契约可不好签，跳舞的得是十二教坊出来的头等舞姬，弹琴的也是得受名家指点的琴女。小姑娘，你有什么本事啊？”欢姐讥讽得漫不经心。
“做菜。”
欢姐瞪大了眼睛，“？？？”来锦字楼秀做菜的才女？
“您楼下的菜式我刚才扫了一圈，比起前面的十七家酒楼，菜式老套，余力不足。客人们连筷子都懒得碰上一碰，吸引来的人都是寻欢作乐的老客，对吃食都不大关心，全凭锦字楼的美人吊着，但隶属于食栗斋，招牌必定是不能坏的，再怎么也不能传出锦字楼菜色不如其他楼的消息吧。我想欢姐您为这事物色好些名厨了吧。”
欢姐眸色渐冷，嗤笑地将小扇子放在桌上，撑着桌子冷笑，“是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小姐您来这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珊淡定道：“欢姐，不如尝尝我的手艺再做打算。”
欢姐冷嗤，“我最恨别人耍我。小姑娘请走吧，再好的大厨，我欢姐也留不下你这尊佛。慢走不送。”
“姐姐，我怕我走了，你的心会疼啊。不是才说好，要我伺候大掌柜，过了几天人要是没影，您怎么交差？厨子做得菜也不怎么讨主人喜欢，再加上主人看上的美人也没了，锦字楼是想从食栗斋隔出去单干？”
欢姐收了笑脸，一扇子撂在桌上，啪地一声发泄怒气。她怒瞪着姜珊，姜珊不紧不慢地和欢姐对视，还俏皮逗趣眨了眨眼，大有不把人气死她就不离开的意味。
“欢姐，这样吧，若是你不喜欢我做的菜，我就签了卖身契。以后您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但如果我的手艺您还瞧得上眼，就让我跟着您能赚点小钱。成吗？”
转而，欢姐又笑了，但跟带着刀子似的。
“既然小姐拿手的是厨艺，不如就去膳房里秀一秀。让我这小妇人见识见识。”
姜珊知道欢姐是聪明人，当下便点头，跟着传唤的侍女去了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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