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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之后，余盼月心里仍不痛快，气哼哼的掏出来手机，给顾远非打电话。
她就不信顾远非来了，江捷这条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沈九卿生病之前就格外喜欢收藏文物古董，但凡看到中意的直接买回家，他现在生了病，却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习惯，阁楼里始终塞得满满当当。
小到东方的玉石配件，大到西方的油画王冠，人们平日只敢想一想的奢侈品，在这里却像垃圾一样堆成了山。
“爷爷您慢点，地上东西多，小心碰到脚。”
江捷搀着沈九卿，她不是第一次到这间阁楼里来，所以看到里面的奇珍异宝心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沈九卿手里攥着烟斗，兴冲冲跑到一个箱子前，艰难的蹲下去，打开。
“我给你买了好多糖果，你悄悄一个人吃，不要让你老公看到。”
江捷看着沈九卿塞进自己手里那几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哭笑不得。
“您有钱留着买您喜欢的东西就好了，不用给我买这些东西，浪费。”
沈九卿抓着里面钻石的手一顿，可怜巴巴的看着江捷，模样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不喜欢吗？”
“我只是觉得您记得孙女儿，买一颗就好了，用不着买这么多。”
江捷怕沈九卿不高兴，连忙解释。
自己又不缺这些东西，况且平白接受别人这么大的好意，她于心难安。
沈九卿拍拍胸脯，财大气粗道：“我愿意给你买，爷爷有钱！”
他又抓了把钻石，结果发现江捷没有口袋，皱着眉头让佣人去拿袋子过来。
江捷见沈九卿固执，没有办法，只得接受了，思索着下次来该带什么礼物回报。
沈九卿带江捷在阁楼里搜刮着，不到半个小时，顾栀上来了。
她表情复杂的看着江捷，语气无奈：“我父亲来了，想见你。”
“是奶奶把他请过来的。”
江捷用的是肯定句，平白无故的，顾远非来秋园做什么，就算是想找沈非也该去公司或者是帝景湾。
“嗯。”顾栀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回来，躲得远远地就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他逼你答应什么，你别硬扛，阳奉阴违就行了，他那个人脾气暴躁，我怕他伤到你。”
“我会的，谢谢您。”
江捷轻笑，对于明事理的长辈，她一向不吝啬尊重。
不想让顾栀夹在中间为难，江捷请她留在这里陪着沈九卿，自己一个人下去。
时间过去了仅短短一周，顾远非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江捷站在楼梯口，看着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背部佝偻的老人，顿了下，这才平静的走上前。
“外公。”
听见江捷的声音，顾远非下意识挺直脊背，他抿着唇，脸上的皱纹昭示着他的苍老。
“坐。”
“谢谢。”
江捷坐在顾远非对面，她注意到，他面前那杯的茶是满的，碧绿的茶水中，叶子安静的漂浮着。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各自计算着自己的筹码，余盼月不满他们的僵持，出言打破这片平静。
“顾老先生都亲自来找你了，你不会还要不懂事的推拒吧？你尽快劝你哥放弃撤资的打算，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去你爸那里闹，他早晚会妥协的。”
顾远非依旧沉默着，像是在等江捷的答复。
江捷指尖捻着垂到腰侧的长发，镇定自若道：
“奶奶，您既然对顾家的事这么上心，不如您去跟阿非商议商议，让他去注资顾家，您是他的亲奶奶，您跟他闹，他早晚会妥协的。”
余盼月拉下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您是什么样的长辈，我自然对您就是什么样的态度。”
江捷淡定道，虽然嘴里口口声声都是您，但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讽刺。
顾远非明白了江捷的态度，重重的咳了一声。
“只要可以让你哥哥放弃撤资，无论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江捷弯唇：“您不如当面跟我哥说，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有诚意，想必会重新考虑合作的事情。”
顾远非攥紧了手中的拐杖，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难以启齿：“这几天我去了江氏不下十次，可一次都没有见到你哥哥的面。”
“他可能是有别的事要忙吧。”
江捷心知肚明江莫沉是在躲顾远非，却给他留了分脸面，没有直接说出来。
如果不是被吵得烦了，江莫沉也不会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跟顾家的合作。
顾远非苦涩的笑了笑，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腰又重新弯了下去。
“你就当帮帮顾家。”
江捷没想到顾远非的姿态竟然会放得这么低，缠着发尾的手停住，垂下眼睫：“我帮不了你。”
既帮不了，也不想。
顾家很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尽管外表看起来枝繁叶茂，里面却腐朽得不成样子，顾远非之所以死抓着明珠岛不放，为的就是想依靠它翻身重新站稳脚跟。然而对江氏而言，明珠岛或许有足够的吸引力，却远远抵不上顾氏隐藏的祸患。
最聪明稳妥的办法，就是不碰。
顾远非的腰越来越弯，他张张嘴，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就当我求你，我一定记住你的这份恩情，明珠岛……明珠岛的价值极高，江氏把它拿走绝对不会吃亏。”
“拿走？”
江捷咀嚼着顾远非所说的这两个字，她从里面分辨出几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对，”顾远非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郑重道：“如果江氏同意，我愿意让出明珠岛全部开发许可权，关于明珠岛的项目，顾家再不参与分毫。”
听到顾远非竟然愿意让出全部开发权，江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想到可以独吞这么大的蛋糕，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她仍有些疑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找沈非？”
沈非当初提出的条件就是全部开发权，就算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他也会愿意多给顾家一些好处吧，顾远非何必舍近求远来啃江氏这块硬骨头？
顾远非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他强撑出一抹笑来。
“顾家跟江氏已经商议好了方案，如果改换跟沈家合作，依小非的性格，我所有的设想都将不复存在，跟江氏合作，明珠岛最起码还能保留几分我心中所有的样子。”
听到顾远非沉重不舍的语气，江捷不免感慨他对明珠岛的深情，正想松口答应，却被余盼月却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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