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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很捧场，捂着嘴小小的惊叹一声，“我的天哪……”
王安道，“我不知道他们这到底是残暴的，还是恐惧的，又或者只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只觉得很心酸，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然后呢？”
“我当时看傻了啊，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把烧饼朝着他们扔过去了，他们开始争抢烧饼，撕成了好几份往嘴里塞，烧饼染上了血也大口大口的吃下去。”
“真是好可怜啊。”周静声音带上颤抖，“那你把烧饼给他们了，你吃什么呢？”
“我没带烧饼回家，我姐知道了也没有生气，没问我怎么回事。她只是多加了一点粥给我。但是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能不能做点什么改变这一切，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也好。”
王安说完回头看向周静，她眼里已经是泪光闪烁。
周静擦了擦眼角说，“我觉得你人好好啊。”
王安叹道，“其实我就是个俗人。”
周静摇摇头，忽然转移话题说，“哎，明天咱们没课，你跟我去我家怎么样啊。”
“啊？这个……太早了吧。”王安忽然紧张。
周静狡黠道，“什么早不早的？就是邀请普通同学来我家里玩玩而已，你怕什么啊。我以前也带同学回家，没事的。”
王安察觉自己会错意，十分窘迫。
忽然就听周静说，“其实我也有个姐，在医院上班的，不过她的脾气肯定是没有你姐好。”
听周静这么一说，王安才忽然想到青羽。
先前来上学的时候就说好了，要时常回去看看她，绝对不和她分开。结果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竟一直没履行诺言，没有回家去看一次。
也不知道阿清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气啊。
周静用胳膊怼了怼他，“你怎么了？说话啊？”
王安道，“那个、要不下次吧，我也好久没回家看看了，我得先去看看我姐。”
“好吧~”周静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你姐也是个好人，一个人把你带大不容易呢。哎对了，你以后要是和女孩子结婚了，是不是也得把你姐当半个婆婆对待啊？”
王安心里抖了一下，没敢应声。
……
第二天，王安起了个大早往家赶，他面容憔悴，眼底还挂着一丝乌青。
王安昨天晚上没睡好，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两个女人交叠不去的容颜。
他太难了。
一面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情的姐姐，一面是和自己意见统一、产生了灵魂共鸣的周静。
到底应该怎么选呢？
要是自己能一分为二就好了，又或者两个都……
王安忽然被自己的心思给吓到了，赶紧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是的，瞎想什么呢，三妻四妾那是封建糟粕。
王安来到门口，整理了一下心思敲了敲门。青羽过来开门时，王安一下就看呆了。
眼前的女子宛若出水芙蓉一般俊秀美丽，小巧的下巴上边一片唇色殷红，头发随意挽在身后带着别样风情。
白色素纱的上衣，下面是到脚裸的米色裙，关键是……她还和城里人一样穿了高跟鞋，显得体态更好了。
青羽挥手在王安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不认识了？”
“是有点不认识了。”王安一说话，声音都哑了。
这些年来，他确实察觉到阿清姐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但是却不知道她能漂亮到这样的程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也可以用在这里啊。
“怎么忽然回来了，吓我一跳。”青羽把人让了进来，“幸好我今天休息，要不然你可要扑个空了。”
王安环顾着干净整洁的小屋，讷讷道，“就是好久没回来看阿清姐了，想你了。”
“哦，吃早饭了么。”
“吃了。”
“钱还够用么，再给你拿点？”
王安脸上涨红，忽然想起来，自己光想着人回来，竟然什么礼物都没拿，还要被阿清姐误会要钱，真是太丢人了。
他赶紧解释说，“姐我就是回来看看的，钱都够用，还很多。”
“行，不够就说。”
青羽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的。反正她的责任就是把王安养到能自力更生那天，出钱出力是她该做的。
青羽让王安自己随意，她又坐到书桌前继续写字。
王安痴痴地看着青羽的侧脸，内心动摇的同时又感到迷茫。
在回来之前，他的心思确实是偏向周静的。他一路都在安慰自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可是今天回来见到阿清姐之后，他忽然觉得好看的皮囊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青羽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忍不住问，“你老看我干什么。”
“没、我就是太想姐姐了，觉得姐姐越来越好看……”王安仓皇挪开目光，看见桌上的钢笔稿纸，这才发现青羽居然是在写东西。
写东西？！
“姐你会写字啊？！”
这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我自学的啊，学很久了。”青羽随口敷衍。
她觉得这孩子的脑子怕是有问题，可能读书读傻了吧，一直不会写字的话怎么在医院上班啊？
“哦……”王安终于冷静下来，但同时心也凉了。
自己可是大学生啊！
青羽虽然长得好看，但毕竟是封建旧社会的传统女性，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要艰难自学。他们之间又能有多少共同话题呢？
美丽的容颜终有一天会苍老，变为枯骨，而灵魂贴近才是真的。
幸好，幸好几年前他喝醉的那个夜晚，姐姐拒绝了他，要不然如今这个抉择会更艰难。
青羽看着王安低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表情变换莫测，可算是有点担心了。
王安上学之前还对她无比贴心，乖巧懂事，上学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一定是在学校碰见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刚一个月，也太快了啊。
本着养一天就负责一天的态度，青羽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关心的询问，“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以和姐姐说，我们是家人啊，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王安尴尬道，“姐没事的，我就是、和同学不大合得来。还有衣服破了但是我自己缝不上，被他们说我没有公子命，一身公子病。”
看来只是不适应学校生活，青羽点头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衣服明天带过来我给你看看。”
“好。”
王安待不下去了，怕自己又动摇信念，借口说下午要和同学四处走走，赶紧离开了。
青羽没管他，继续去写字，阳光透过破旧的小窗落在桌上，也落在她的稿纸上。
两个小时以后，青羽拎起墨迹未干的纸张吹了吹，然后通读一遍，又十分满意的放下。
这是她投稿给杂志社的文章。
作为新文化运动兴起的标志《青年杂志》，改名为《新青年》了。提倡科学反对迷信，提倡民主反对独裁，提倡白话文反对文言文的新文化运动。
青羽一方面是想着多赚一份稿费，另外她也确实是想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她以前没当过作家，写稿就是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次撰稿。
她将纸张用大信封装好，又在封面上规整的写上名字，整理了一下就这样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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