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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晌午过后，高大壮忙完厨房的活计，他抽空回了一趟火头军的营帐，将自己换洗的衣衫放回去。
他的床铺在最里头，正当他把被褥稍稍收拾好，外边儿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只听李银宝咋咋呼呼地大声喊了两声。
赶忙步出营帐，高大壮与迅速朝他奔来的李银宝撞了个正着。
“哎哟！疼死我了！”李银宝捂着脸尖叫着。
高大壮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他皱着眉头，斜眼看李银宝，显然对他的冒失不满。
李银宝虽然是个目不识丁地粗人，但他胜在有眼力劲儿，一看高大壮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赶忙解释道：“对不住了大壮兄，你是不知道，前头好多伤兵啊！军医那里已经忙不开了，老大让我回来叫人过去帮忙！”
“怎么回事？”高大壮一把抓过李银宝，让他边走边说。
李银宝能知道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流了好多血，抬回来的士兵中已经死了几个了，剩下的那些，伤势看上去离死也不远了。
高大壮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他也无法去想象李银宝口中的情景到底有多严重。不过，等他到了伤病聚集的军帐时，他的双脚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地上，寸步难行。
叶子已经在帮忙了，这具身体学过医术，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知识，她能算半个军医，像用药、缝合等紧急处理，她还是应付。只是伤病太多，她真的忙不过来。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叶子干脆扬声叫他。
“高大壮，你们过来！”
目光往声源处寻去，高大壮一眼就看到人头攒动中，他的叶子兄弟一身血污地在救治伤兵。
李银宝就在高大壮身后，他瞧见叶大人叫唤他两，可大壮兄愣是没动，他伸手拍了拍不知在想什么而出神的人。
“喂，大壮兄，叶大人叫我们呢！”
高大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举步朝叶子走去，李银宝快步跟上。
人到了跟前，叶子也不多废话，直接指挥他两：“高大壮，还有你，你们两个看一遍，像我这样给其他上药并包扎伤口。”
演示结束，叶子问：“看明白了吗？”
这任务不难，两人又看的仔细，自然会了七八分，齐齐点头。
“好，你们两去那边，一个负责上药，一个帮忙包扎。”说着，叶子拿过旁边的两个大瓦罐，指着里头的东西再次交代道：“这是消毒用的汁液，用棉花沾着清晰创口，这一罐是止血消炎的药膏，消完毒就给抹上。”
拿了东西，高大壮和李银宝就去忙活了。
这边一直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才堪堪结束。
这个时候，年纪大的军医已经累得一屁股做到地上了，叶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直接扶着木榻喘气，转头寻人，只见高大壮还很精神地去查看有没有伤兵被遗漏没上药包扎的。
快到饭点了，高大壮他们要回去继续当值了，他临出去的时候，绕到叶子这边，扶了她一把，将她安置到一张还算干净的木凳子上。
“歇歇吧。”走之前，高大壮搜肠刮肚，就只说了这三个字。
叶子点头，这会儿，她实在没力气说话。
不一会儿，有士兵进来将那些断了气的士兵的尸体抬出去。
带血的白布盖着那些尸体，从叶子身边经过，她垂眼偏头的那一刻，余光忽然扫过那具尸体的手。
“停下！”在还没想明白之前，叶子凭着直觉喊出声。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确定地恭声询问：“请问叶大人有何吩咐？”
“把尸体放下，等会儿再抬出去处理。”
“领命！”几个士兵将尸体放下后，告退离去。
那边瘫坐在地上的老军医，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这天亥时，齐元非才结束与靖国军将领们的会谈，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军机大帐中离开。
南巫！南巫！齐元舌根发苦。
这天黎明，南巫第一次向东煌发起主动进攻，对方不知用了什么诡异的办法，紧紧凭借着五百人的军力就让驻守在迷津渡周围两千名士兵全军覆没。
事发突然，等齐元非带领援兵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斩杀十来个敌军。
十来个与尽两千想比，真是屈辱！
南巫不再是从前的南巫了，经过今天这一战，齐元非终于肯承认，南巫不仅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更是一块沾了毒的骨头！
今天晚上的天空，黑沉沉的，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夜色中，叶子和高大壮立在主帅营帐旁，等待着齐元非的归来。
看到叶子出现在这里，齐元非已经无力去想缘由，淡淡地说了一句：“夜寒，进来说。”
叶子示意高大壮跟上。
齐元非解下铠甲，放好佩剑，往桌案后一坐，仰面闭目。
将炉子上温着的水拎过来，叶子给齐元非倒了一杯水。
齐元非睁开眼，目色放柔了少许，端起杯子一看，又放了下去。
叶子无声叹息，解释道：“亥时都过了，再喝茶你今晚就不用睡了。”
齐元非浅笑，就算他不喝茶，今晚也注定睡不着的。
还是喝了两口，暖暖身体，齐元非坐直身体，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高大壮，问叶子：“说吧，这么晚，找我何事？”
“让他给你说。”扯了一把高大壮的袖子，叶子把人拽过来，示意他说话。
说实话，高大壮第一次跟主帅说话，心里难免紧张，暗暗定定神，提提气，将叶子兄弟给他捋顺的说辞在心里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启禀元帅，傍晚时分，叶大人发现士兵尸体有异，他们身上的致命伤不像普通刀剑所致，因为属下从军之前是个屠夫，对刀具有些研究，叶大人特招属下去查看。这才发现，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都有一个很隐秘的共同点。”
高大壮的这一番成功地将齐元非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什么共同点，快说！”齐元非沉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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