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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思量后,叶子有了决断。
将怀里留给齐元非的信拿了出来,叶子起身步出了军帐,桌上的那颗药草,被碾成好几段,孤零零地躺在那儿,随着门帘的一掀一合,零星的碎叶随风飘飞,四散在军帐的角落里。
主帅大帐外有士兵把守,并不给叶子通行。
士兵道:“主帅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从昨天开始,叶子就没见过齐元非了,眼下,离别在即的叶子,她有很多事情要交代齐元非,否则,她如何能够安心离开?所以,她也不和这两士兵多费口舌,直接一个闪身,钻进了主帅帐中。
“出去!”有人厉声高喝。
已经踩进来半只脚的士兵们闻言浑身一颤,立马躬身退了出去。
但叶子却纹丝不动,她仿佛被人试了定身咒,看着隔桌站立的两个人,嘴巴因为太过吃惊而长成一个不太文雅的形状。
怎么会有两个齐元非?!难不成她昨晚失眠,连视力也模糊了?
“你们?”叶子呐呐地开口。
其中一个齐元非快步上前来,一掌按住了叶子的嘴巴,而另一个则比较矜持,只抬了食指按在唇边,示意禁声。
齐元非有些头疼,看了一眼楚风,道:“揭下来吧。”
之间立站桌案之后的那个齐元非往他脸上一同搓揉,接下来一块薄如蝉翼的皮层。
带那人显露真容后,叶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依旧存着不解。
齐元非松开叶子,回身拿好桌案上摆着的一包东西后,对着楚风交代道:“时间紧迫,我这就出发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看了一眼定在原地的叶子,眉目沉沉地叮嘱:“知道你不想走,在我回来之前,就安心留下吧,父皇那里,我自有办法应对。”
“你要去哪儿?”
齐元非只留下了一个清隽的笑容,便潇洒地步了不出。
叶子转身,还想再问。
楚风叫住了她。
“别追了,他是去南巫了。”
叶子错愕地看着楚风,神情不悦:“为什么不阻止他!”这个时候,这具身体里的血脉天性显了出来,尽管她是叶子,但是对齐元非,她也是有亲人之间的感情的。
楚风哪里没有阻止呢,齐家的人骨子里都是拧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放心,依照元非的谋略和功夫,这世上能伤他的人,并不多。”
叶子不赞同,她提醒道:“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乞丐是真的赫连真,他作为东煌军的主帅,难道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在叶子的认知里,那个赫连真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排除这是一个诱敌深入的圈套。但是为了高大壮、为了信仰能量,她愿意冒险一搏。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再把祖爷爷哄着一起去,那他们就多了一道强有力的保障,即便无功而返,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换成齐元非就不行!
楚风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说:“让我们都相信他一次,除了赫连真的事情,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得到化解蛊虫困局,迷津渡之战已经拖得够久了,一旦得到办法,东煌军就不用再受其掣肘。”
叶子能理解齐元非的意图,从某种程度来说,齐元非和高大壮的原身还真是一类人。
“为了保证元非的计划顺利实行,接下来,我会代替他坐镇东煌军。”这是方才他戴上人皮面具的原因。
片刻后,叶子看着无论从身形还是容貌都像足了齐元非的楚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高大壮如约来到叶子的帐外,手里抱着个大包袱。这里头,都是他想给叶子兄弟带在路上吃用的东西,他没什么银钱,拿了他那副杀猪刀具与人换了些碎银子,又从李银宝那里筹借了一些,这才跟伙房的领头和军医换来这些的。
叶子从主帅大帐那里回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在微寒的风中紧抱抱负的高大壮,看他不声不响的站在军帐外,眉眼低垂的样子,不知怎的,叶子的眼圈一热。
高大壮看到叶子,神色间立刻漾出喜悦来,快步来到跟前,猛地将一大包东西塞到叶子臂弯里:“这些带在路上吃,不要饿着了。”
叶子忍着莫名的鼻酸,轻轻推了一下高大壮的手臂,低着头抢先走在高大壮前面,说:“暂时不走了。”
嗯?!
“真的吗?”高大壮紧走两步跨到叶子身边,不确定地追问。
“真的。还有,我总觉得东煌和南巫很快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战役,你上次不是说想上战场杀敌么,那就好好练功,我陪你!”叶子说这话并非空口白牙,毫无依据,就在方才回来的路上,她仔细分了一下,南巫利用蛊虫拖延战事许久,用意肯定单单只是逼退东煌军。最近这一次的伤亡,就是个预警。她想,齐元非定是觉察到了,所以他才会亲身涉险。
高大壮闻言,陷入了深思。
到了里头,叶子要打开包袱看,被高大壮叫住了:“那什么,我先回了,伙房还有活儿。”
“站住!”
高大壮刚转过去的身子立马定住了。
叶子掀开布包,里头用布巾裹着的白面馒头还带着热气,旁边的冷制糕点被包成巴掌大小,目测有十来包的样子,还有几样这个季节的时令鲜果,山梨、山枣等。除了吃食,还有一些急用的药材,叶子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一大瓶凝芷散,这可不便宜的。
“这些东西你哪来的?”据她所知,这人可是穷的叮当响呢,这一包东西怎么也要五两银子,单单是那瓶凝滞少说也有二两银子。
高大壮不惯说谎,但他也不想告诉叶子兄弟这是他变卖家当,东拼西凑换来的,所以,他只挠挠头,嗯嗯啊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子忽的心中一动,怕他因为银钱的事情觉得有损男子气概,后面的话便没再继续,而是拉着高大壮一道坐下来,把包袱里头的东西拆开吃了。
高大壮看叶子兄弟似乎要把所有东西都拆了,赶忙劝道:“太多了,你留着自个儿吃,我就吃两个馒头够了。”
这话搁谁能信?就他那壮实的体型,两个馒头要想能吃饱,除非那两馒头是金子做的。
“这些是送我的么?”叶子也不跟他解释,又拆了一包糕点,尝了一下味道,才悠悠地问了这么一句。
高大壮啃馒头的动作慢吞吞的,听着这话,很诚实地点头,
“那不就行了,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把它们统统吃完!”叶子把刚才拆开的三包糕点以及六个馒头一并堆到高大壮跟前。
又嘱咐了一句:“吃不完你带回去分给其他人吃。”
高大壮刚想说什么,但看着叶子兄弟专心帮他整理糕点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在这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高大壮才摸着饱鼓鼓的肚皮离开。
他前脚刚走,叶子后脚就去了军医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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