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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她瞥了一眼犹带怒容的叶卓然，低声说：“走错了，应该往右拐。”
“不早说！”叶卓然气结。
在最近的转弯口调头，二十多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陆景恒的家。
门铃按了有五分钟，里头没人来应。
叶卓然的口气很不耐烦，对叶子说：“给他打电话！”
电话是打了，可回应叶子的，只有手机里那机械的女声，告知她，她所拨打电话的电话已关机。
叶子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闷声道：“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回！就不回！”叶卓然不乐意了，来都来了，他今儿怎么都要见到人！
“他不在。”或者这会儿，他已经离开了。
没错，陆景恒确实走了，他从饭局上离开，连家都没回，直接开车去了机场。
梁雪当机立断，执意要跟陆景恒一起回去，她说：“我一直把陆阿姨当妈妈的看待，现在她病重，我说什么也要回去一趟的。景恒哥，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跟王总请了假，他也批了。再说，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说实话，梁雪这番话听在陆景恒的耳朵里，很窝心，尤其是眼下的情况，所以，他没多想就同意了。
因为临近元旦，飞机票已经开始紧张了，他们走得又急，一开始并没有买到机票。好在陆景恒有个朋友是做旅游业的，在他的帮助下，两人得以顺利登机。
起飞前，陆景恒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梁雪见他面带犹豫，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景恒哥，飞机快起飞了，把手机关一下。”说着，梁雪率先关了手机。
陆景恒紧了紧手心，狠了狠心，把手机关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关掉手机的下一瞬，他那个做了错事，想要向他解释的女友正在站在他家门口，忍着内心的惶恐，给他打电话。
次日凌晨四点多，陆景恒风尘仆仆地赶到他母亲陆芬所在的医院。
这个点的医院异常安静，偶尔会传来巡房护士开关门的声音。
从护士站那里得知母亲所在的病房后，陆景恒站在家属观察区，隔着玻璃，看向里头被各种针管插满身体的母亲。
“景恒哥，陆阿姨一定会没事的。”梁雪对陆芬真的关心，尤其亲眼看到之后，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
陆景恒沉默半响，长时间没说话的他一开口，嗓音愈加低沉：“小雪，谢谢你。”
听了这话，梁雪很高兴，忙道：“我也没做什么。对了，景恒哥，你饿不饿，快天亮了，我去买点吃的上来。”
陆景恒摇摇头，只说：“一会儿等天亮了，你先回去休息。”
“不，我和你一起守着陆阿姨。”
陆景恒没说话，但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神色。
“那好吧，我先去把早饭买过来。”被拒绝的梁雪心里很不满，认为陆景恒不识好歹，但是，出于某种胜利者的心理，她还是决定做完这件苦力再走。
这个点，医院的食堂还没开，梁雪狠了狠心去了街口，那里有早起出摊卖早饭的。
由于心情很差，梁雪随便拿了两分煎饼加豆浆，付了钱就往回走。
在进病房之前梁雪收了面上僵硬的神情，特意挤出一丝笑容来。
“景恒哥，过来吃早饭吧。”把袋子一一打开，梁雪捡了最大的那个递给陆景恒。
陆景恒伸手接了过来，纵然没什么胃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累倒下，所以，东西他必须吃。
梁雪是真饿了，一个煎饼很快就吃完了，吃得还挺香，豆浆也被她一滴不剩地给喝光了。
可陆景恒却觉得味同嚼蜡，吃了几口，他实在咽不下，便退而求其次，把豆浆喝了。
两人就在外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坐着，期间，梁雪实在没熬煮，脖子一歪，就倒在了陆景恒的肩膀上。
当梁雪靠上来的那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在陆景恒的脑海里极快的闪过。
然后，他轻轻将手肘撑在椅背边缘，小臂撑住，再将梁雪的脑袋挪到他的手臂上。
若是换作从前，梁雪靠在他肩上眯一会儿，陆景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跟从小一起长大的领家妹妹“划分”的清楚一些。
或许，是害怕她再误会吧。想到这里，陆景恒用空着的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
开机之后，他才看到短信提示。
过了一晚，陆景恒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对于叶子的举动，他自动解释为无心之失，回想离开时，他冷硬的言辞，陆景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本想回个电话过去，但考虑到这会儿才六点不到，而且旁边还有小学，他这才作罢。
陆景恒睁着眼，看着里头的母亲，心里想着叶子。
梁父梁母到医院的时候梁雪已经小睡了一觉醒过来了、两老对着陆景恒絮叨了好一会儿。
陆景恒请梁母先带梁雪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想过来，下午或者晚上都可以。
两老一看女儿神色确实憔悴，不免心疼。
梁母道：“听景恒的，让你爸现在这儿，马送你回去，再把午饭做好带过来。”
梁雪没意见。
等人走后，梁父又和陆景恒说了几句，然后等上班点一到，他就带着陆景恒去主治医生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陆景恒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陪在旁边的梁父神色不太好。
“景恒啊，你妈这情况，拖不得，可别再拖了。”刚才在办公室里，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陆芬的情况不太好，就算这次过了危险期，人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但只要再发病，那可就真玄了！也不知道景恒怎么想的，就是没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梁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谢谢你。”
“可是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嘛，这次不动手术，下次成功率更低！”梁父也是出于好心，故而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长辈的责备之意。
陆景恒点头，耐心解释：“梁叔，我打算带我妈去港城动手术。”
梁父一肚子话的都准备好了，可陆景恒这话一说，他就不做声了，尔后才道：“港城是大城市，医生的水平肯定高，成功率相对来说更大些，是我欠考虑了。”
“没事，梁叔，您也是关心我妈。”
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两人跟着一道去陆芬的病房。
期间，梁父好似想到什么，特意提醒陆景恒：“景恒，当初你妈带着你好像就是从港城回来的，虽然我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你妈对那段过往只字不提，甚至每次给在港城的你打电话都要犹豫一下。这次，你带她去那儿看病，好好跟她说。”
梁父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陆芬心里却是非常排斥港城，当初要布置陆景恒执意要去港城上大学，她才不会同意儿子一走这么远，而且还是她的伤心地。
快中午的时候，陆芬醒了过来，但人依旧很虚弱。她是脑袋里长了东西，一开始没发现，以为只是普通的头疼病，可等真正确诊的时候，手术难度已经很大了。
所以，这一年多来，陆景恒一直在跑港城的各大医院，就是想把陆芬的病给治好，之后，就让母亲留下来，他可以照顾到。
之前回来探望陆芬的时候，陆景恒不是没提过这件事，可都被陆芬严词拒绝了，她甚至撂下狠话：“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踏足港城一步。”
之后，陆景恒就在积极和港城著名的脑科医生联系，希望能说服对方来这里给他母亲做手术。但这件事，对于他这样无权无势地年轻人，哪是那么容易办成的。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拖到陆芬再次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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