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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在问过徐延之之后,和赵信商量着,在冬至那天,将已经康复的人送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徐延之对此感到疑惑,能够回家,不都该高兴吗,为何有人还唉声叹气呢?
叶子也不清楚那些人心中所想。
倒是赵信,给他们答疑解惑了:“我们当初之所以来到渊谷,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对那些被迫来到这里的人而言,很多人已经回不去了。”都被抛弃了,哪还有家呢。
徐延之心有不忍,但他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只能想他家娘子求助。
叶子露出笑容来,道:“相公,何不让他们就在南岐岛落地生根呢?”
赵信却摇头:“虽然南岐岛不排外,但对患过邪病的人,却不那么宽容的。”
“无妨,这个问题我自有办法。”
徐延之和赵信等人都在等叶子的下文,叶子却卖起关子来。
冬至这天,叶子和徐延之领着愿意回家的人从林子的另一侧,除了渊谷。看着他们登上渡船后,两人才收回目光。
“相公,我们先不急着回去,里头有赵信在,大可放心。”
“那我们去哪儿?”
叶子摇头浅笑:“相公,你莫不是忘了,爹娘就在岛上,仔细算算,你都有小半年没见过他们了。”
徐延之恍然:“娘子,爹爹和娘子在哪儿?我们这就去!”
一处幽静的院落里,有个驼背老头在洒扫,并不见于童踪影,而徐重修正扶着姜蓉从屋内缓步而出。
“娘亲,爹爹!”
姜蓉身子一抖,蓦然抬眸。
“延之!”姜蓉紧紧抓住徐重修的手,颤声问:“夫君,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延之!”
徐重修也很激动:“没错,是延之!”
徐延之推开门扉,急匆匆地跑到二老跟前,刚想抱过去,但看他娘亲面色憔悴,他改为跪地行礼:“爹爹,娘亲,延之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给徐重修夫妻磕了三个响头。
“我的儿啊,快起来!给娘亲看看。”姜蓉蹲下身来,爱怜地摸着徐延之颧骨微凸的脸颊:“瘦了这么多啊!”越看,姜蓉的眼睛越酸涩。
徐重修将妻儿扶起来,看到叶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抬手招她过来。
“叶子,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徐重修道。
“爹,这都是我该做的。”说完,叶子也给二老跪拜一记。
“别跪了,都坐下说话。”姜蓉发话了。
一家四口,围着石台,温馨地叙话。
徐延之嘴笨,还是叶子代劳,向二老言明林中几个月的时光都发生了什么。
听得二老唏嘘感叹,连连错愕。
徐重修心里震惊道:想不到他的傻儿子,不仅成了玄医门的门主,而且还学会了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
这番奇遇,是在匪夷所思!
叶子四下张望,不见于童和东福,便悄悄问了公公徐重修。
徐重修面色有一瞬间的迟疑。
“爹?”叶子忽然觉得,这段日子,肯定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姜蓉看向这里,停了和儿子絮叨,略一思量,轻叹一声说:“夫君,这事儿,叶子应当知情的。”
徐重修想来也是,便向叶子坦白道:“叶子,亲家那边出事了。”
“怎么会?”救出徐重修后,叶子让东福回去徐府善后,还特意交代要安顿好她的娘家,而且,在她进入林中之前那些天,也没听闻家中有变啊!不对,那时东福还未回来,她根本没得到确切的回复。
叶子心慌了:“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徐重修回道。
其实,前头几个月,叶茂山一家在东福的安排下,躲开了官府的搜查,为了稳妥起见,东福还特意多留了几天,并祝福叶茂山就在此处避风头,等风波过去,他会亲自送他们一家回到叶家沟。
起初,叶茂山谨记东福的交代,带着妻儿躲在东山里过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时日一久,他就想家了,大着胆子悄悄回去看过一两次,发现叶家沟十分平静,并无东福所说的那么危机四伏。后来他觉着,亲家那事应该过去了,便自作主张带着妻儿回去了。哪成想,正好撞上前来突击检查的官兵。
这下了好了,被全部抓了起来。
要不是徐重修谨慎,命东福每月回去照看一二,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叶茂山一家遭遇的变故呢。
“叶子,你莫要太过紧张。东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你爹他们被捕的当天下午,他立刻赶回来报信。于童知道家人于你的重要性,自告奋勇前去营救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半个月了吗?怎么与前辈还没把人带回来?”前次去军营救人,于前辈可就只用了两天的时间,而且,还有东福在身边,这一次她爹娘还有弟弟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徐延之见叶子面露愁容,坐立难安,他伸手过去将人紧紧抱住。
“娘子,你不要害怕,岳父和岳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现在再多宽慰的话都不能消弭叶子心中的担心与害怕。她爹娘的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弟弟小牛那般年幼,不谙世事,被官府捉去后,指不定已经被用了刑。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叶子挣开徐延之的怀抱,对她公婆说:“爹娘,请允许儿媳回去。”
为了表明决心,叶子再度跪在二老跟前,额头点地。
“叶子,你一个弱女子,去了又有何用?”徐重修叹道。
“爹,为人子女,明知双亲蒙难,我又如何能安寝?请您成全儿媳吧,儿媳求您!”说完,叶子对这徐重修夫妻连叩三首。
这段时日以来,姜蓉已经了解到她这个儿媳的性子,是个执着且有主见的,关键还聪明,她认定的事情,常人难以左右。心知阻拦无用,她也只能多叮嘱几句了:“那你一切小心啊!”
见婆婆点头了,叶子万分感激:“谢娘成全!”
“娘子,我跟你一起去救人!”他是绝不能让娘子一个人去的。
叶子摇摇头:“相公,渊谷里头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而且,我还会点拳脚,关键时候吃不了亏的,但带上你,我会分心的。”
“娘子,你嫌我麻烦?”徐延之听出他娘子话里的意思,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娘子说的是事实。
“相公,你听话,好不好?”叶子才没有嫌弃他,只是不想他有危险,她看向二老,请他们一同来劝。
“延之,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叶子说的没错,你呆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
徐延之还想争辩,被徐重修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换成是你,你愿意成为你娘子的负担吗?”
徐重修这话不可谓不严重,即便徐延之心思再单纯,也被这话伤到了自尊。
他愤然扬声:“我不是负担!”
“相公,你别误会,爹他不是这个意思。”
叶子去拉徐延之,被他一把甩开手:“我知道自己脑袋有问题,可是,我已经努力在学习了,美人师父说,只要我学会了鬼门十三针,就可以成为爹娘还有娘子的依靠,所以,我答应了美人师父的要求,害的她没了性命。可如今,你们还觉得我是负担,觉得我没用,那我学了那些又有什么用?美人师父骗我!”
徐重修没想到他的一时失言,会招来徐延之如此激烈的反应。
叶子亦然:“相公,你不要这样想。”
徐延之哭了,但他记得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了,他要做大丈夫,他不能哭,可眼泪就是住不住,他只好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将泪水按回去。
“娘子,我是没有武功,但只要有我在,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前面,不让坏人伤害你,你信我,我真的可以!”
把他惹得这么难过,并非叶子的本意,她的心就跟被用铁拳狠狠地砸了一记,闷痛不已。
“相公,对不起。好,我带你一起去!”
徐延之抽噎着,张开指缝,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为了缓和他的情绪,叶子上前几步,当着公婆的面,对着徐延之道:“相公,得你如此相待,我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娘子!”
徐重修夫妻见状,颇有些惊诧,他们这个儿媳,还真敢说。
“那爹爹和娘亲”徐延之自然知道,这件事光他娘子同意还不行。
姜蓉点了点儿子的肩头,无奈摇头:“若是不让你去,怕是你会恨我们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和夫君也要开始学着放手,他们的延之经此波折,或许真的成长了。
当天午后,两人收拾妥当,又回了渊谷一趟,交代一番。
出来的时候,叶子和徐延之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两人是玄医门门徒,身手很不错,赵信得了吩咐要坐镇渊谷,只得派了这两人护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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