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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许先生觉得下不了口，我看倒未必。”刀架在脖子上都毫不畏惧的凌小晗，又怎么会将这一句小小的警告放在眼里。
更何况，许堇阳乃锁灵石精魂碎片所化，迟早是要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她没有时间去跟他的家人过多周旋。
面对凌小晗的回答，许岑阳微微一愣，像是有些意外，如此有胆识，有姿容，有头脑的女子，还真不像是穆青青所说的那般不堪。
“许先生，我知道，这次您是来劝我离开许堇阳的，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只能做自己的主。”
“若我真如穆小姐所说的那样，想必许堇阳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他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会不清楚么？”
“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他，以免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但要让我离开他，您说了可不算。”
“我对许家的财产家业没有任何兴趣，若是您有把握，大可让他与我划清界限，我绝不纠缠，如此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倒是显得您小气了。”
相比于矫揉造作的文字游戏，凌小晗还是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明明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何必费神猜度？
“哈哈～乔小姐果真是叫人耳目一新，莫要说堇阳，就是我，相处久了，也难保不会动心，如此看来，你的确是能改变堇阳的人。”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堇阳的性子就变得越来越孤僻了，父亲忙于工作，我忙于学业，都没有过多的时间照看他。”
“渐渐的，他也就跟我们疏远了，我每次想着要跟他拉近距离，却总会把事情变成惹恼他的恶作剧，以至于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
“久而久之，捉弄他便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且乐此不疲，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我视作洪水猛兽，总是想方设法地躲着我。”
“他这次离家出走，想来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被父亲摆布，放弃自我，继承家业，二是不愿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想要逃离。”
“我本以为，依照他的性子，只怕会落得个孤独一生的下场，不曾想，缘分天定，竟是让乔小姐走进了他的心里。”
“适才那些话，不过是我在试探你罢了，堇阳能寻到一个他真心悦爱之人，我自是欢喜，又怎会阻拦？”
许岑阳爽朗一笑，紧接着便说出了这样一段让凌小晗深感意外的话，与之前的态度迥然不同。
凌小晗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不过，无论他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体会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幸福，又何必被这些琐事搅扰呢？
“看来，许先生是在看我笑话了，许家的事，我无权过问，许堇阳的过去，我也未曾参与，只求能过好每一天，便是幸运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实在无心隐瞒，您接受与否，事实皆是如此，和许堇阳一样，我也是个天师。”
凌小晗知道，这件事，就算她不说，许岑阳迟早也会查出来，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更何况，她又没打算嫁进许家，那些合理亦或是不合理的规矩条框，与她又有什么相干的？
听到凌小晗说自己也是天师，许岑阳始终带笑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些许变化。
作为许家后人，许岑阳跟许堇阳一样，也是修习过天师功法的，只不过，许父为了让他撑起家业，16岁之后便勒令他停止了修炼。
他之所以会感到惊奇，一是因为凌小晗居然知道了许堇阳的天师身份，二则是因为他从不知晓，原来立花市还有别的天师存在。
“原来，是同道中人……”许岑阳再露浅笑，情绪难以捉摸。
不知是不是凌小晗的错觉，她似乎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丝失落，但也仅存在于一瞬。
“多谢许先生的招待，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想着许堇阳还在等着她，凌小晗难免有些心急。
她起身微微鞠了鞠身子，见许岑阳未有动作，便先行离开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的确会轻松许多，但跟太过聪明的人相处，却会让人感到细思极恐。
许岑阳给凌小晗的感觉就属于后者，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太多，更不喜欢那种被人压迫着的感觉。
凌小晗走后，许岑阳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继而便拧起了眉宇。
“果真是苦得难以入口。”许岑阳低声自语道。
在他16岁时，父亲强行终止了他的修炼，让他从一个天师，渐渐变成了一个在商场上运筹斡旋的生意人。
他也曾反抗过，斗争过，争取过，甚至哀求过，也曾无数次梦想自己能成为一个斩妖除鬼的大天师，但父亲终究还是让他走上了这条路。
看着如今的许堇阳，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父亲曾说过，在他和许堇阳之间，只能有一个成为天师，而他，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弟弟。
所以他才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学业，出色地接手公司，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不甘心，有些怨恨。
为什么他要为了那个与他刻意疏远、毫不亲近的弟弟，而放弃自己成为天师的梦想？
这些怨气逐渐积累，最后便转化为了一次次的捉弄、戏耍和恶作剧。
现在，父亲又要剥夺许堇阳的梦想，将其变成一个像他一样，满腹算计、一身铜臭的生意人，他却还是选择了维护这个孤傲寡情的弟弟。
明明不是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明明知道过后自己可能会生出更多的怨念，可结果亦是如此，或许，这便是身为兄长的担当吧……
所以，在听到凌小晗说出她的天师身份时，他才会感到有些失落。
如果当初他也像许堇阳如今这般桀骜不驯、宁折不弯，那此时此刻，他许岑阳大概亦能以天师自居，达成所愿了吧……
可若是重新来过，再次面临选择，他的命运又会有何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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