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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夏商周大致能猜想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的确很怕死，但比死更难受的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凌小晗孤身犯险。
“没有可是，你要是敢踏出结界一步，我就立马跟你绝交！”凌小晗毅然决然地打断了夏商周尚未说完的话。
“知道了，那你务必小心......”知道多说无益，夏商周只好学乖。
凌小晗微一点头，而后便移步朝那口万恶之源的古井走了去。
每靠近一步，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阻力，好似汹涌的浪潮在不停地将她往后推一般。
当她走到距离井口大概还有三步之遥时，她的体力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她有预感，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那股阻力狠狠地弹开。
为防止前功尽弃，她只好暂停下脚步，开始运转体内的修为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谁知就在此时，原本悬浮于井口之上数尺的苏楠竟然逐渐开始下沉，大有要坠入井中的趋势。
他的身体被丝丝缕缕的黑气裹缠着，那些黑气就如同一只只吸血的虫子，在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他的魂魄。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苏楠的魂魄就会被红衣女鬼的怨戾之气吞噬干净。
与此同时，凌小晗还看到了从苏楠体内剥离出来的，原本属于红衣女鬼的那部分残魂。
因为他们母子的魂魄交织多年，互相温养，互相补给，早已不分彼此，此时若要生生将残魂剥离出来，无疑会要了苏楠的命。
只见苏楠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地经受着层层怨戾之气的折磨，此时，他那张扭曲狰狞的脸早已不见了平日的清隽和俊秀。
“可恶！”凌小晗气愤不已，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心狠的母亲，竟然真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手。
她同情苏楠母亲的遭遇，也愿意尽自己所能，渡化其转入轮回，可这并不代表她能理解红衣女鬼的所有行径。
忍无可忍的凌小晗一气之下直朝着井口打出了数道攻击咒法，但女鬼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有大量鬼气附着，井口固若金汤，根本无处可破。
眼看着苏楠越来越虚弱，留给凌小晗思考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为了救苏楠的命，她只能放手一搏。
她手持银制匕首，将锋利的刃口对准另一只手的手心迅速一划，原本已经结痂的手掌又再次淌出了殷红的鲜血。
倘若只凭夏恩惜的肉体凡胎，纵使将周身血液放空，也对付不了红衣女鬼这样的邪灵。
但有凌小晗的魂魄附体，一切就大不相同了，天师的血液在某些时候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这种类似开挂的做法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精血乃天师之本元，伤及本元，轻则灵力消退、修为受损，重则灵力全失、卧床数月，故非到绝境不能使用。
红衣女鬼强大如斯，不能使用降灵斩，又有诸多顾忌的凌小晗对付起来自是吃力非常。
更何况眼下情况万分紧急，苏楠生死一线，也就容不得她继续纠结得失了。
“恩惜！”见凌小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夏商周心疼不已的同时，也只能在结界里急得团团转。
天知道他有多想助她一臂之力，亦或是为她挨痛受罪，可他很清楚，一旦踏出结界，他就会毫无疑问地成为她的又一个负累。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暗自懊恼自己生来便是个脆弱而又无能的普通人了......
凌小晗将淌出的鲜血结成了一道咒法，并汇集在了银制匕首之上。
只见她手持匕首，飞身在井口与苏楠之间使力一挥，正邪两股力量激烈碰撞，顷刻间就传出了一声骇人的巨响。
“不要！恩惜！”夏商周在结界中几近抓狂地大吼着，有结界的庇护，他倒并未被殃及。
伴着他的呼喊声，凌小晗被猛地弹飞了出去，又重坠于地，巨大的力量波及震得她心口一疼，险些喷出了一口心头血。
所幸红衣女鬼的怨戾之气被染血的银制匕首一分为二，苏楠总算摆脱了束缚。
倒地的凌小晗还不忘及时结出一道屏障，接住了自空中坠落而下的苏楠。
虽然万幸两人都没有受到重创，但却将潜藏在井底的女鬼本体一并牵扯了出来。
凌小晗亲眼看到一抹妖异的红光自井口窜飞而出，转眼间就钻入了苏楠的心口，她虽有意阻止，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苏楠的身体在一阵抽搐之后，遽然停止了动弹，又过了数息，他猛然睁眼，瞳孔却已然变为了骇人的血红色。
他勾唇一笑，笑容阴邪无比，凌小晗知道，那不是苏楠该有的笑容，时隔十余年，他再次被自己生母的鬼魂附体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有些本事，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了。”被附身的苏楠阴声说道。
他此时发出的声音是男女两种声音的混合，听着很是诡异，但跟凌小晗糟糕透顶的情绪比起来，这还只是小事。
她不惜以精血化咒，本想放手一搏，如今非但没能救下苏楠，反倒替红衣女鬼做了嫁衣，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你当真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凌小晗略微有些痛心地说道。
先前她已经凝神分流出一股灵力，并将其牵引至掌心，止住了血，这会儿伤口虽还有些疼，但却不算严重。
“我早就无路可走了，当我被关进这座宅子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那时的我，也只比现在的你大两三岁而已......”
“苏楠”两眼猩红地看着凌小晗，眸光之中除了令人胆颤的阴厉，还有几丝无法言说的伤痛。
“所以，看着纯洁干净的你，我还真是火大，为什么？一样的年纪，为什么遭遇不幸的偏偏是我？”
“我自问不曾做过一件亏良心的事，可我那短暂的一生却是那么的肮脏、耻辱和不堪，你居然还跟我说什么‘祸福自己招’？”
附身苏楠的红衣女鬼对凌小晗所言嗤之以鼻，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本就是阴暗而又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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