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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大叔……真的还活着。”她喃喃自语。
明远婆婆站到床前，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此时正值夜晚，又蒙灰蒙蒙的染气遮天蔽日，导致光线极其昏暗。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卞大叔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一层黑灰的雾气笼罩着全身，死气沉沉。
“我来到屋子前的时候，明远婆婆阻止了我，没让我进去看。我反复追问，她才和我说了实话，但我当时只以为她为了救德里克而把他送去了发源地炼成了永生兽的一部分，我也不知道她以德里克把卞大叔换了回来。”
殷奇致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明远婆婆，现在看卞大叔这个状态，不像是救回来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死人……”
明远婆婆并未搭话，只从怀里取出一颗绿得油光发亮的丸子，塞进了卞大叔嘴里。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以苍老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必须和你们承认，我把那个威多克国人炼成永生兽的一部分，并不是为了救他。”
“在给那个威多克国人治疗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原体素和阿卞的一致性很高，于是我就想试试将他替换阿卞回来。”
“永生兽只有一个主意识，我不忍阿卞成为浑浑噩噩没有意识的肉体，所以让他做了其中一只永生兽的主意识。”
“而这只永生兽好巧不巧，就是攻击你和那条龙的那只永生兽，还被那个姓江的小子刺伤了眼睛。”
“据那姓江的小子所说，在你们被打昏过去以后，这只永生兽没有执着于去攻击他，而是向小薇丫头出手，我想，是阿卞的主意识在打伤小薇丫头之后觉醒了，认出了她，所以不是想继续伤害她，而是想救她。”
殷小薇大吃一惊，“但是……当时那只永生兽也对费雷德出手了，难道也是想救他？”
明远婆婆缓缓舒了一口气，否认道，“不是，对那条龙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看见了活物，想要他做替死鬼，想抓住他尝试将自己替换出来。”
这下两人都一脸懵然，“这是什么意思，婆婆？”
明远婆婆看向双目呆滞的两人，“你们俩来这儿只是半年，不知从前的事。但虽然我从不与你们说，可是你们没有看出过什么端倪吗？”
殷奇致想起其他存活的东方国人的奇怪言行，总是或者一言不发，或者喃喃自语一些听不懂的话。
而说的最多的，就是同一句话。
快走，快离开这里。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认为这里被疲软染气遮天蔽日，长期待下去会衰竭而亡，所以才出言相劝，让他们离开。
他从没有往深处去想。
明远婆婆看看他们茫然无措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什么疑心都未曾有过，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你们俩这样心思浅显，跟着那个满肚子心机的姓江的小子出发，我哪能放心。”
她踌躇片刻，才继续往下说，“十年前，我合成永生兽的时候，所有东方国人都知道此事，但没有人反对。”
“大家都对此不了解，但也不想了解，因为那些被拿去合成永生兽的，都是不可能再救治的人，大家都默认他们已经死了。”
“但是，他们对生物合成这个东西不了解，只以为我是用什么神秘的巫术，把这些将死之人炼制成了一个可怕的吃人怪兽，作用只是为了抵御威多克国的侵犯，让他们死后还能发挥作用。”
“而那些被炼入永生兽体内作为主意识存在的人，受不了这种被合成炼制的痛苦，便满心想着新的将死之人来替代自己，让他能够永远长眠。”
殷小薇想起今天白天看见的它们的暴戾气息，神色黯然，“名字叫做永生兽，但他们却希望长眠。他们一定很痛苦吧，所以才这样狂躁暴戾，充满攻击性。”
“婆婆，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失去意识，等到找到方法解放他们的时候，再让他们恢复神智呢？”殷奇致满面疑惑。
“哪儿能那么容易？”明远婆婆愁容满面，“若是主意识消失的话，永生兽就会死亡，那么体内的其他混沌意识的东方国人的肉体也会死亡。我知道他们很痛苦，但我一直没有找到能救出永生兽里的人的方法，只能这样耽搁着。”
“但是现在……您不是把卞大叔救出来了吗？”殷小薇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乌溜溜的眼睛中充满了希冀的亮光。
“是的，这个威多克国人的出现，给了我希望，于是我选择了搏一搏。”
“但是，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救阿卞，我只是想试验一下救出永生兽里的东方国人的方法罢了。”
“阿卞只是刚好和这个威多克国人的原体素一致性极高，这才成为了第一个试验的人。”
殷小薇听懂了她言语间的失望和无奈，“也就是说，要是想把永生兽里的人解放出来，就必须一个一个地找到和他们原体素一致性极高的人，才能做得到吗？”
“不仅如此，”明远婆婆看向一脸死气的卞大叔，“虽然我把阿卞拉了出来，甚至保留了他肉身的原貌，但是，他现在这幅模样，与死何异。”
“而且，即使我们找到了这么多原体素一致性极高的人，但人家就该死吗？人家就理所当然地代替原本就将要死的东方国人，成为永生兽永生痛苦下去吗？”殷小薇动了恻隐之心。
明远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这个威多克国人利用东方国年轻丫头想要逃离东方国、定居在威多克国的心思，诱拐她们变成祭品献给沙曼翁，死不足惜，我才选择这么做。若是无辜的人，我无法下手。”
殷奇致握紧了拳头，“要么就从先驱散这片染气开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效的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疲软染气是从威多克国来的，我们要找方法完全去除这片染气，关键还是在威多克国身上。”
“威多克国早已烂透了根，找他们也没用。”明远婆婆纠正他道，“你们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沙曼翁，不仅是为了治小薇丫头的衰竭病，也是因为他的巫术药水药效可谓出神入化，什么神奇的效果都有，也许他知道如何驱散这片染气。”
“好，我见到他，一定会把他的本事都学过来！我可是炼制巫术药水的天才，他能做得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殷小薇挥挥拳头，一脸坚毅。
“但是……今天那个江大叔这样生气，他还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去吗？”殷奇致愁眉苦脸地问道。
“他会回来的，放心吧。你们路上不要惹怒他，和平相处，他问你们关于永生兽的事情，假装不知就行，不能让他知道德里克已经被炼进永生兽中。”
面对明远婆婆的叮嘱，两人乖巧地点了头，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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