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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莫卫林这间宽敞到轻声细语都会有回音的办公室，此时的大门处，莫庄站在那儿，挺胸直背，举止神情间已经比从前收敛不少，端正不少。
莫卫林的两鬓不知什么时候染了些霜白，眼角处鱼尾纹也逐渐加深，看起来沧桑了好些。
他看向门前的莫庄，轻声道，“进来吧。”
莫庄闻言，走进门来，站在办公桌的对面，双手自然垂立两边，微微垂眸，神态动作沉稳镇定。
莫卫林没有说话，而是观察了他半晌，发现他神态依旧沉稳，没有丝毫变动，心中也有一丝安慰。
“这个月让你看的书，你看得怎么样了。”
“都看过了，读书感想已经整理成word里，发给您微信上，请您过个目。”
“嗯。”莫卫林轻轻把一个文件夹往桌面上一摔，发出“砰”一声响，莫庄顿时浑身一个颤抖，吓得不轻。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不清楚，您请说。”
“听说你和新上任的主宰神候选人不和。”
“……我没有与他不和。”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我记得，凡事多思，出言深虑，喜怒不形于色，山崩于前不改色。”
“你记得很牢，做却不怎么样。”莫卫林冷哼一声，“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跟他不和，但既然监理会安排他的职位比你高，你必须听他说话，那你就必须这么做。”
“我对他一直都采取谦逊态度，也对他说的事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冲突。”
“喜怒不形于色并不是指你脸色铁青地对待别人，冷言冷语地回复他人。”
莫卫林听他冥顽不灵地还在辩解，有些恼火，“你说话态度神色都要懂得控制住，调剂好。”
“……父亲，我不太懂。”
“什么不懂？”
“四年半以前，监理会说要重新选择候选人，条件要更加严苛，这四年半以来，换了七个，按道理说，应该越换越好才对，但这次这第八个，为什么条件这样低贱？我不明白。”
莫卫林狠狠瞪他，“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推荐你做主宰神候选人。”
“……不是的，之前的那些候选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这次这个很明显更不怎么样。
只是个靠一千多稿费收入，活得跟蝼蚁一样没出息的东西，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凭什么能够当选？”
莫卫林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恼火，“这次的候选人，你跟他有过节？”
“……不，没有。”
“你们在交谈过程中有冲突？”
“……他辱骂我，说我只是个靠爹的富二代。”
“你确实如此。”
莫卫林的话让莫庄心中一紧，怒火更甚。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莫卫林却把他这点显而易见的不服看在眼里，冷哼一声，“这四年多以来，我让你看的书你是一个都没看进去，只学会了表面伪装？
我不求你满腹经纶，但脑子里也不能只是水。让你看那么多书，就是让你肚子里多点墨水，你那所谓海外留学归来镀的那层金，到底有多少水分，你心里清楚得很。
如何应对你心里讨厌的人而做到不显山不露水，你还差得远！”
“……父亲教训的是，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犯。”
莫庄有经验了，顶嘴只会让自己被训斥得更厉害，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
莫卫林却仍未罢休，心中恼火未能散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的读书笔记，大部分是抄网上的，生怕我看出来，还东拼西凑，再加一点自己写的装模作样的话。
我没有揭穿你，是因为你没有完全照抄，而且为了让我认为你很有深度，思想层面有极大提高，抄的内容也算是见解比较独到的。
你自然远远还达不到我预期，但你既然还懂花心思去找有深度的内容抄，也代表你自己也有看过这些大致的内容，这起码比什么都不看强得多。
我对你要求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你失望的下限更低。”
“……好的，我明白了。”
听他又恢复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嘴上装乖装得不错”的状态，莫卫林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他说明白比较好。
“你讨厌他，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在知道你的身份后转变态度，对你毕恭毕敬的人。
以前的候选人，本事都不怎么样，但拍马屁说大话的能力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们原本是想去异世界里运用得天独厚的能力去装逼，但后来知道自己仍旧深受监理会的控制后，就都开始自暴自弃，在异世界里肆意玩乐，没有谁是认真对待的了。
当他们见过你后，发现1号位面管理员就是世界首富的独子莫庄，心里当然欣喜若狂，出于对我的崇敬，转而化作对你的巴结。
他们心里还是认为自己随时能回来1号位面生活的，借此机会好好和你打好关系，给自己回来1号位面铺好后路。
但这次这个八号主宰神候选人不一样。
这人认真到愚蠢的地步，心甘情愿为监理会办事，效率极高，办事风格也合监理会的胃口，做到了尽量不影响位面平衡的前提下解决入侵者。
本来我也以为他只是个被监理会利用还不自知的蠢材，但我现在对他改观了。
我看过他完成过的任务的详细记录，这人确实做事冷静果断，急中能生智，险中能求稳，是个堪称大器的人。
据我所知，他的年龄和你差不多而已，你不该嫉恨他，而是应该多向他学习他处事能力，以及出色的头脑分析能力。”
莫庄还从来没有听到莫卫林把这么多赞美之词用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
而且，更是个和自己结怨的人。
他不服。
他绝对不服这个生活在一个十几平大小的烂出租屋，赚着一千几块，吃饭都要女人救济的废物。
这个废物有什么能耐？不过是靠着主宰神系统才做到这么多事情而已。
回到1号位面里，他只是个任由自己宰割的底层垃圾！
“……父亲，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莫卫林听出他语气中坚定意味，带有一丝狠戾的感觉，令他大感意外。
他还没听见过莫庄会有这种发狠的语气的时候。
“……你说。”
“您这样称赞他，那我很有想法，想要跟他一较高下。”
“……比如呢。”
“在别的位面，他以监理会给予的主宰神系统和职位等级压过我，令我不能有反抗，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对比。
现在回到1号位面，我想利用自己的优势，看看他在面临这种不公平的地位差距时候，还能不能做到您说的，急中能生智，险中能求稳，处事冷静果断。”
莫庄说到最后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狠劲。
原本莫卫林想要拒绝他这种幼稚的要求，毕竟用权势压人，而且不是用自己挣来的权势压人，这种地位不公平的对比不能拿主宰神系统所造成的能力不公平来进行对比。
更何况，那个八号候选人，确实早已通过执行任务证明了是他的品性出众、头脑聪慧令他出色，而不是因为持有主宰神系统才出色。
莫庄所想的，本来就是幼稚可笑的对比，为自己的无能狂怒所做的无聊借口。
但莫卫林不想拒绝他。
莫庄终于有了血性和凶狠劲，不再唯唯诺诺，这是他欣慰的事。
既然是这八号候选人激起的，那就让他们互相博弈一下，也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八号候选人那里吃点亏，挫挫锐气。
“……你想做什么，我会派人支持你，但你最好不要暴露自己行踪，让八号候选人知道搞事情的人是我们莫家。”
莫庄想都没想到莫卫林竟然会答应，欣喜道，“谢谢父亲！”
随后，他投向地面的目光变得狠毒。
江修昊，我要让你做过街老鼠，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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