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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大热天的，你退下吧。”陈宛如大模大样地挥了挥手，顾子榆赶紧端着托盘下去了。
托盘里是一瓶舒缓筋骨的香料，这还是当初商家全送给顾子榆的，听说是南洋进贡而来的，香味浓郁，用了之后通体舒畅，有解乏之功效。
如今物是人非，顾子榆觉得自己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特地拿来给陈宛如按摩使用，这才换了一点好脸色。
“小姐，少夫人可还满意？”顾子榆一进门，碧莲就凑过来端走了托盘，又赶紧弄了一盆温水给顾子榆擦脸净手。
“你教的手法确实好用，那贱人舒坦的直哼哼。”顾子榆把两条腿翘在凳子上，站了快一个时辰，两条腿都快麻了。
“奴婢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一个绝招，当初我给老爷捏背的时候，老爷还夸我来着。”碧莲有点得意忘形，眉飞色舞的样子让顾子榆很不爽。
“啪！”一个大嘴巴打在了碧莲的脸上。
“小贱蹄子！你还敢觊觎老爷！”顾子榆越想越气，把火撒在了碧莲身上。
“奴婢冤枉死了，当初是二夫人让我去给老爷捏背的，夫人就在边上呢，奴婢怎么敢存那样的心思？”碧莲也真能忍，波澜不惊地为自己申辩着。
“再说了，奴婢长成这副熊样，有哪个老爷会看上我？”这丫头真是有自知之明。
“那倒也是。”顾子榆嘿嘿一笑，这一下把刚才在陈宛如那里受的屈辱全部发泄出来了。
自从上次挨了打，顾子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走路还有一点瘸，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不服气，还幻想着有朝一日重新得到商家全的宠爱，直到崔氏的死才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一日为妾，终身为奴。”这八个字像烙铁一样烙在了她的身上。
那日崔氏还没断气，顾子榆就看到了她领口露出来触目惊心的淤血，但她一声没吭，就像没看见一样，因为她知道她根本斗不过顾庸。
在顾府给崔氏发完丧之后，顾子榆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日伏低做小任由打骂，只要能给她一口吃的，便像狗一般跪舔商家全夫妇，这让陈宛如很是受用。
“没有我治不了的下人。”陈宛如得意洋洋地吹嘘，商家全早就被她驯化的如舔狗一般，更何况是顾子榆这个没有根基的贱妾。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子榆想起自己干的蠢事，拼命掐自己的大腿，用来发泄心头之恨，整条腿青一块紫一块的，反正也没人看见。
“本来那王妃之位是我的呀！”顾子榆压根没有醒悟，以她的庶女身份顶多只能做个侧妃，甚至只能做个宫女，就像丽珠。
仇恨像瘟疫一样在心里疯狂蔓延，顾子榆恨自己，恨顾子鸢，恨陈宛如，恨商家全，每天除了晚上掐自己，就是白天打碧莲，这已经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了。
这一天机会来了，六月初六，天气格外的热，就像下了火一般，就连河边的柳树都晒得打了蔫，树上的知了没日没夜的嚎叫，吵的人心烦意乱。
一大早，顾子榆就被陈宛如指派去荷花池里摘莲蓬，其实莲蓬刚刚成形，还嫩得很，至少还要十天八天才能大批成熟，可陈宛如非得说嫩的好吃，顾子榆只好顶着大日头进了荷塘。
听说商府的荷塘并不深，顾子榆从下人那里找了身粗布衣服换上，下到池塘里水却淹到了胸脯，顾子榆不通水性，荷花塘里的水一晃一晃的，禁不住开始头发晕。
万一倒下去岂不没命？不行！我得活着，我要看着他们全都死在面前！
顾子榆咬着牙开始摘莲蓬，这种活本来是下人做的，可是陈宛如偏偏让她去做，这不是故意折磨人吗？
“小姐，小心点，要不我下去摘吧？”碧莲站在岸边虚张声势喊道，心里却乐开了花，活该你有今天，让你天天打我！
“啪！”一个嘴巴把碧莲打翻在地，“老娘让她亲自去摘，要你这个丑八怪多嘴充好人？”
原来是陈宛如来了，几个丫鬟婆子搬了椅子，撑了伞打着扇子伺候着，亲自监督顾子榆摘莲蓬。
“那边那个！不对，不对，是那个粉红荷花旁边的，还有那个黄色荷花下面……”
陈宛如真是一个治人的高手，看着顾子榆在水里踉踉跄跄，满脸抹的都是淤泥，开心的哈哈大笑。
顾子榆在烈日下晒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按照陈宛如的指示摘了一大把莲蓬递上岸，浑身都湿透了，趴在池边准备上岸。
“妹妹辛苦了，我拉你上来。”陈宛如似笑非笑的伸出了手，顾子榆犹豫了一秒钟，一只手伸了过来。
“给我下去吧你！”陈宛如突然变了脸色，一脚将顾子榆踹进了荷塘里。
顾子榆完全没有防备，整个身体横着跌进了池塘，顿时口鼻全部浸入水中，她脑子一片混沌，想张开嘴求救却连喝了好几口泥水。
顾子榆拼命在水中扑腾，无奈岸边的人都在冷漠的观看，没有陈宛如的指令，谁也不会救她，包括碧莲。
顾子榆慢慢沉入了水中，那一刻她的心中无比宁静，甚至还睁开了眼睛，她在水底不仅看见了粗壮的荷花根茎，还有几尾小鱼，最后看见的是顾子鸢的脸。
那是顾子鸢落水后的脸，青白，惊恐，嘴巴大张着，挤出了肺里的最后一个气泡。
“啊！”顾子榆突然脑筋清醒起来，“我才不要跟她一样淹死，我还没有报仇呢！”
顾子榆用力抓住两边荷花的粗壮根茎，想借助荷花的力量跃出水面，可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淤泥！
“妹妹！妹妹！”陈宛如看着渐渐平静的水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趴在荷花池边上轻声呼叫。
“快去喊人！就说顾姨娘不慎落水……”陈宛如回头对着下人吩咐。
突然，水里窜出了一个人，两只手鸡爪一般蜷缩着，然后用力张开，抓住了陈婉如的领口，一把将她拖入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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