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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不发，进屋拿着铲子在后山上找了一块不错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大家帮忙一起把牛拖进坑里给埋了。
事毕，众人又对阿牛安慰了一番，便各自都散去了。
临走时杨征回头看着阿牛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亥时，一道消瘦的人影从家中闪出，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等到他摸索着来到邱家院门外想翻墙进去时，另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跟我回去。”杨征沉声说道。
前面的那道身影猛地一震，想来他是没有想到这大晚上的还会有人会跟踪他。
阿牛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转身问道：“你是杨大哥？”
杨征没有理会他，上前拽紧他的左手腕就往自家院子走去。
阿牛虽然已经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了，但是跟身形修长的杨征比起来还是稍显瘦弱。
杨征禁锢住他的左手他一时竟挣脱不开，为了不吵醒村里其他人，他也只能继续跟着杨征往前走去。
等杨征到家关好了院门，阿牛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项灵儿等了许久才见二人进门，忙迎了上去。
杨征瞥了眼垂头丧气的阿牛，一把拿过他手上还握着的菜刀递给项灵儿，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你想用这把菜刀去邱家寻仇？我看还是把刀给你嫂嫂让她给你做些好吃的去吧。”
杨征说完就推搡着阿牛把他弄进里屋去了。
项灵儿见杨征把他平安带回来便也心安了，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生火。
阿牛进了屋依旧低头站着不说话，杨征也不管他，自己坐到桌前倒了口茶水喝。
“说说吧，你去邱家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啊，还是真的想去杀人啊？”半晌后还是杨征开了口。
“我恨他们，我要给我的牛报仇！”阿牛哽咽着说道，眼里的充满了对邱家的恨意。
杨征道：“我当然知道你恨他们，不止你，万里正和何大叔都不待见他们。邱家一家人确实蛮横霸道心狠手辣，可恨归恨，却没有人真的动手提刀去杀人的啊。”
“那是因为他们和邱家之间只是小过节，可我不一样，他们这次害死的是我的牛，它是我最后的家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何大叔和万里正他们的亲人被邱家害了，他们也会想要报仇去杀人的。”阿牛强忍着眼泪倔犟的说道。
杨征知道他此时的伤心，但也只能耐心劝解道：“邱家六口人，除去逃走还未回来的邱家大郎，还有五个人，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可以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杀了他们？”
“我……那我就和他们硬拼了，杀得一个也算对得起我的牛了。”阿牛说着又伤心的抽泣起来。
“那若是失手了呢？你若未伤一人却失手被擒，从一个受害之人反变成了一个入室行凶的贼人。以邱家那伙人的做派，定然会把你殴打一顿或者直接把你打死。这样邱家人到了公堂上也是令有一番说法的，毕竟是你持刀行凶在先，他们在反抗中失手杀了你想必也不会承担多少罪责，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杨征问道。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就这样放过他们？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阿牛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阿牛心里岂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可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实在放不下。
“邱家人确实蛮狠可恶，但是你若为了他们一家子搭上自己的性命却很不值得。况且村里的里正大叔、方大叔和郑大叔他们对你难道不好？这十几日他们哪个不是费尽心思的照顾你，你若是一时头脑发热出了事，他们会怎么样？你也该多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至于报仇一事你又何必操之过急。”
“杨大哥你说的对，可我人小力弱，若是偷袭不成，以后怕是再难用其他方法成功报仇了。”阿牛一脸的失魂落魄。
杨征接着说道：“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邱家这样的人早晚会有人收拾。你若信我，就放弃这样愚蠢的报仇的方式，说不定过几日上天就会降下劈他们的雷来。毕竟这世间报仇的方式多的很，又岂止杀人这一种方法？”
“哪有这种好事，都说祸害遗千年，若是天能收这些坏人，天下岂不是就剩下好人了，这世道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阿牛闻言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阿牛毕竟才十八九岁，这要去邱家杀人的事也是一时的热血上头所致，此刻夜里的凉风一吹，加上杨征的耐心开导，其实他已经想开了不少，只是这嘴上还是不想败下阵来。
项灵儿刚在厨房煮好了一碗汤圆，此时正端着碗进了里屋来。
项灵儿看着屋里低头站着的阿牛，柔声宽慰道：“快坐下吃吧，今日里事多，你怕是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这是我包的芝麻馅的汤圆，你快坐下来尝尝。”
阿牛平日里也是个腼腆害羞的孩子，今日里自己这番作为又被这对夫妇逮个正着，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不坐下？”杨征也开口道。
阿牛这才扭捏着走到桌前坐好。
“多谢嫂嫂。”阿牛坐下后，对项灵儿轻声谢道。
阿牛的一声‘嫂嫂’，羞得项灵儿面红耳赤。
杨征觉得她此刻的模样真是可爱至极，他一手托腮，冲着项灵儿微微一笑。
项灵儿见状赶忙转身去了厨房，羞得不敢再看他。
两刻钟后，阿牛已经在杨征劝说下发誓不再做傻事起杀念了。他又再次谢过杨征和项灵儿，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杨征送走阿牛关好院门回来后，项灵儿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能猜到阿牛今夜会去邱家寻仇。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平日里默默无争，不代表他没有血性，那头陪伴他长大的牛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邱家损人无度，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今日不是阿牛，下次也会有别人。”杨征说道。
项灵儿依然有些担心，道：“那他还会去寻仇吗？”
“应该不会了，若他还想着去寻仇就不会答应下来，现在他既然答应下来，便不会再擅自行动。”
“为什么？”
“因为他善良，正因为他善良所以即便肩膀被伤成那样他也没想过要去邱家报复。也是因为善良，他为了一头牛竟然敢拿刀去邱家杀人。现在也是因为他的善良，他不想让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失望，所有不会再去冒险了。”
项灵儿觉得杨征分析的很是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她心里也更加佩服起杨征来，正因为他这般洞察人心，才能成功阻止了阿牛今晚如此冒险的行为，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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