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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琴叹口气，胡折腾总比犯浑强，就回去院子里翻麻袋，嘀咕：“烂酒糟丢在路边都没人稀的捡，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至于啊，老顾叔给我说，酒糟喂猪特别好，酒糟可是粮食。现在别人都不知道，咱们往家里多拉一点。”
顾老蔫已经搬到县城里去了，沈翊只管往他头上按，反正没人去找顾老蔫对峙。
听沈翊这么一说，李素琴一拍大腿：“你这一说，还真的是，你等我回去再拿几条麻袋。”
她在家翻出十几条麻袋，又拿了一把铁锹：“可是顾老蔫家也不养猪啊。他不会是在蒙我们吧？”
“老顾叔家是不养猪，可他见多识广啊，他跟我说，吃不饱那几年，酒厂的酒糟一点儿都剩不下，被人偷去吃了，人都能吃，猪就更能吃了，把酒糟搁锅里一煮，有菜叶剁点菜叶，没菜叶加猪草，玉米棒子打成碴子，一起煮进去。”
沈翊记得在电视里看到怎么喂猪，便加上自己的理解，跟李素琴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不仅喂猪，还可以喂鸡，咱家三头猪，二十只鸡，只要拉几车就够吃了，等人家都开始喂猪，咱们不用养猪，也能有猪肉吃。”
“听你说的怪好的。”李素琴没在生产队喂过猪，觉得沈翊说的头头是道，只当他是听顾老蔫说的：“你愿意咋胡整，只要不过分，妈也不管你，只要你对小雪好一点儿，等她给你生个儿子！”
沈翊：“……”
这边在研究猪饲料，也能扯到生儿子上面？
他无奈的道：“在卫生所你可答应我了，不给小雪吃什么秘方了，生孩子又不只是女人的事情。”
“答应是答应了，可是你都结婚三年了，小雪的肚子还没动静！”
李素琴道：“生孩子还不是女人的事情，难道是男人的事情？不然娶媳妇干嘛？”
沈翊也不再答话，不知不觉来到了酒厂后面，只见堆积着小山一般的酒糟。
有的已经冻成冰块。
有的还冒着热气。
沈翊让李素琴撑开麻袋，他铲着没结冰的酒糟，一边装作无心的问道：“妈这么着急让小雪给我生儿子，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跟爸生的？你跟我说实话，我不生气。”
李素琴张了张嘴：“等你爸回来，你问他。”
“我爸跟妈不是原配？那不该是我哥哥不是你亲生的么？要不是我哥姐是我爸前妻生的，我是你后进门带来的？你给我说是咋回事？”沈翊装满一麻袋酒糟，扎好口子，放在架子车上，又拿起一条麻袋塞给李素琴。
“你个瘪犊子玩意，我就是你爸原配，你胡咧咧啥呢？”李素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前妻跟后进门什么关系，佯怒抬手拍了沈翊一下。
“那我肯定是夏天捡的，要是冬天捡的，我早冻死了。”沈翊笑呵呵的，眼角瞟向李素琴。
他真的不是沈家的孩子，而且他也不是捡的。
“等你爸回来，让他跟你说。”李素琴抓住沈翊挥动铁锹的手，面色惆怅的道：“不管咋样，你也是我的老儿子。”
“你这几天咋总跟这件事过不去了呢？”
“从小到大，别人都跟我说是捡来的，冬天捡的，夏天捡的，草甸子里捡的，地头上捡的，草旮旯里捡的，大门口捡的，听多了，心里难免不膈应。”沈翊其实对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世不感兴趣，可是原主感兴趣啊，死都死了，还有一个遗愿。
李素琴呆住了，撑开麻袋的动作也忘了：“哪个烂舌头的，对我老儿子嚼这种舌头？你咋早不告诉我呢，早告诉我，我撕了他们的嘴。”
“妈，我已经不生气了，就是想知道自己哪来的，毕竟有些人胡咧咧，说我是你跟别人生的，给我爸带了绿帽子，我气不过，又不好跟你们说。”沈翊从李素琴手里拿过麻袋，自己一边铲酒糟，一边往麻袋里装。
“谁、谁给你泼这个脏水的？”李素琴用力的抓住了沈翊的手腕，她红着眼圈，死死盯着沈翊：“告诉妈，老娘去跟他拼命。”
“都小时候的事了，长大了还有人说我是捡来的，还说到我岳父岳母面前去了。”
沈翊看到李素琴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他刚刚的话半真半假，顺口就说了出来，没想到捅了马蜂窝，把李素琴气到了。
他能感觉到李素琴浑身都气的颤抖。
“我告诉你，你也不要跟小雪说，更别告诉你爸，你已经知道了。”李素琴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一个人。
这么警惕？难道他是要犯的后代？沈翊心里快速想着。
李素琴握紧了沈翊的手腕，压低声音：“你不是捡来的，也不是野孩子，你是我妹妹托孤给我的，我是你亲大姨。当初我答应过你妈，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永远不告诉你身世，除非你爸爸来找你。”
“那我亲妈她去哪里了？逃亡了？”沈翊按着自己猜测说道。
却见李素琴蹬他：“你亲妈少年从军，跟你爸上战场，再没回来。这一转眼二十多年了，你也快二十二岁了，你爸也没来找你，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告诉你。”
“咳！既然我不是不光彩的孩子，那我还担心啥。”
沈翊拉着李素琴的手摇了摇：“你就是我亲妈，以后我再不提这事，也不会迁怒小雪乱发脾气。”
“快来撑麻袋，咱们多拉几车搁家里养大肥猪。”
六零年，边境守卫战。
那是场几乎不为人所知的战斗。
一支军队神秘开往边境。
几十年后才在网上被传扬开。
如果是他父母参加了这场战斗。
二十多年不出现，可能早已牺牲。
当年那场战争保密。
他被托孤一点也不稀奇。
原主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会闹情绪了吧？
李素琴道：“你跟小雪早点生孩子，多生几个，你要是有了孩子，我也能对你父母有个交代。”
“我已经健康平安长大，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交代，我父母既然双双奔赴战场，就说明他们的心里是无私的，所以我长的好，就是他们的愿望，亲妈，不要纠结这事了啊，我才二十二岁，我还小。”
沈翊哄着李素琴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两人合力推着装着满满一车的酒糟送回家。
路上，沈翊突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顾老蔫好像说他是六十年代初退的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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