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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大嘴。”黄秀英的屁股刚离开炕，又坐了回去：“屯子里有名的媒婆，号称能把死人都说成活的，我还没见识过呢。”
媒婆上门。
不是为屯子里唯一的大学生沈毅扬。
就是为沈青青。
沈青青消瘦的小脸泛着红晕：“我还没招待过媒婆呢。”
“有我呢！”黄秀英直接大包大揽：“屯子里的未婚小伙子，我全都知道，正好我帮你相看相看。”
两个人正说着，王大婶已经走了进来：“哎哟，大妹子——”
没看到李素琴，看到沈青青，她当即非常熟络的脱鞋上炕：“青青啊。婶子给你来报喜的，屯子里的好青年谢允，你知道吧?他看上你了，叫婶子帮他提亲呢。”
尽管早知道媒婆来的目的可能是为自己，沈青青也没想到王大婶这么直接：“婶子，你这事情不是该找我妈说吗？还有你说的谢允，我不认识啊。”
“瞧你说的，屯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不认识。”
王大婶子单腿一盘，伸手就去抓瓜子嗑：“瞧瞧，瞧瞧，我们青青居然害臊了，这有啥害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呗，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是不是好事了。”
“谢允他们家根红苗正三代贫农。”
黄秀英听了这一句，回了一句：“就是穷呗！”
王大婶子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黄秀英：“谢允五官端正，相貌清秀，脾气那可老好了，保证不会有打媳妇的事情。”
一边竖耳朵听热闹的夏小雪不禁咬住了嘴唇：“王大婶，你到底是来给我姐介绍小伙子的，还是来戳人心窝子的？我嫁过来的时候，谁给我说，哪里有男人不打媳妇的？你年轻的时候没少挨打。”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就是说谢允这孩子不会打媳妇。”王大婶子辩解道。
“谢允会不会打媳妇，根本没人知道好不好？还没结婚，谁能保证？”黄秀英想了想，一拍膝盖：“我还真知道这小子。”
沈青青红着脸问黄秀英：“秀英，这个谢、谢允是谁啊？”
王大婶的嘴角抽了一下，她刚刚进门看到黄秀英的时候，就感觉这事可能要遭：“就是谢允啊，年纪跟你相仿，没谈过恋爱，挺老实的一个孩子。”
“谢允不是六巷里头那个穷的裤裆钻风的老谢家的嘛，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屯子里有名的懒汉，之前有人跟我介绍过他呢，说我带崽儿，不值钱。”黄秀英嗑了一颗瓜子，噗的一口吐在地上：“臭瓜子。”
“穷咋了？穷又不可耻，根正苗红。”
王大婶提高了嗓门：“谢允是他老谢家的独苗苗，又不是配不上青青，我说秀英呐，你不要捅咕青青，我是给青青说对象，又不是给你。”
“王大婶子，你要是给介绍的是个好的，我绝不二话，你搁这儿扒瞎，是当没人知道谢允的底细是不是？”
黄秀英又嗑了一个瓜子，重重吐在地上：“就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三十来岁了，还要他老娘给他倒尿桶呢。就这叫好青年？你可拉倒吧。”
“婶，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你来我家磕碜我？”沈青青听完，也想起来谢允是谁了，带着愤怒质问王大婶：“这谢允要是真好，你咋不留给你姑娘？”
王大婶子生了三个姑娘，两个儿子。
五个孩子都老大不小了。
没一个成家的。
“你看你这孩子，咋不知好歹呢？”王大婶子伸手去拿盆里泡着的冻梨。
黄秀英起身把盆端走了：“王大婶，青青说的没毛病，你咋不把这个谢允留给你姑娘？”
谢家一家人都懒，屋子漏风，衣服漏棉花，别人都挣工分，这一家人躺地头上晒太阳，温饱都难，可不是根正苗红三代贫农吗？
沈青青哭的更大声了：“婶子，你这是说媒吗？你这是欺负人啊！”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欺负人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跟你妈可是老姐妹了，这谢允是有点小毛病，可这不是没结婚的小伙子吗？等结婚，他不就好了？”
王大婶子开始叭叭：“你放眼看整个解放屯，别说我们屯子了，就是周围几个屯子加起来，都没有谢家家世清白的吧？”
“媒婆的嘴，哄人的鬼，谢家真清白，穷的一清二白。”黄秀英是真知道王大嘴说的这个好青年是怎么回事。
她当时怀孕，自己也有些慌神，家里的人也慌了，着急忙慌的想给她找个人嫁了。
想当初就有人提了这个谢允。
觉得她那样了，谢家条件差，应该不会挑，谁知道谢允叫媒人给她带了那么一句话。
沈翊跟李素琴推着架子车进来，把麻袋卸在院子一角：“妈，我去喝口水，咱们再拉一趟？”
“行，这事儿听你的。不过这东西冬天好放，夏天咋办？这一热，不就坏了？”李素琴跟着沈翊一起进屋。
“坏不了，夏天晒干可以放很久。”沈翊走到屋门外，就站住了。
他听到了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李素琴一眼看到了沈翊冰冷下来的脸：“咋了？”
沈翊已经推开门一步走进了屋，一进门就看到了沈青青在不善的盯着王大嘴：“王婶子是吧？你说的这个好小伙，你爱介绍给谁，就去介绍给谁，你想自留也行，我姐姐不要。”
李素琴过来的晚，没听全：“这是咋地了？”
“沈家大妹子，我跟你说……”王大婶赶紧开口，她感觉跟李素琴说这事，成事的可能性大一点儿，沈家的沈青青可算是大龄青年了，就是介绍给别人，也是要被挑的。
“婶儿，我给你说，这个王媒婆把十里八乡最懒最没用的穷汉，要介绍给青青妹子，说的天花乱坠的，我不好说有的没的，我敢跟婶保证，谢家穷的裤裆里钻风。”
黄秀英快言快语，根本没给王大婶子说话的机会：“比青青大几岁呢，有手有脚的，至今都是他妈给他倒尿桶。”
沈翊的脸黑如锅底：“王大媒婆，我们家也没得罪你，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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