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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抬脚就跟在后面，还没走几步，沈青青拉着他：“你嘎哈啊？还真跟人家走？”
“你拉我干啥？小心把参扯坏了，一根须子四十块钱呢！”沈翊躲开沈青青的手。
他一提碰坏人参不值钱了。沈青青的手就跟触电似得缩了回去：“咱们身上那么多钱，你跟这老头子又不认识，万一他不怀好意怎么办？”
“百十来块钱也叫很多钱？”沈翊无语：“这叔的儿子开着那么大一个饭店呐，我的姐，你在想什么呢？”
“一百多块钱还不多？”
沈青青望着老头的后背，眼神警惕：“我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
沈翊真想对别人说他不认识沈青青。
一辆吉普车停在老头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咔叽呢中山装的中年人，他快步走到老头面前：“老局长，今天我们在长远那边吃野味，都是您的老下属——”
“不去！我有客人。”老头绕开中年人，依旧不紧不慢的朝前走。
“老局长。”中年人追了几步，老头不搭理他，他一回头，看到跟在老头后面的沈青青跟沈翊，只当他们是路过的。
这一回头，老头走远了，他赶紧坐上车，指挥吉普车追了一段距离，又跟老头说了几句。
“你听到没有？那个人叫老头是局长，什么局长？”沈青青又拉沈翊的衣服，一脸小脚大妈的八卦神情。
吉普车的车窗上贴着林业局的标识，沈翊早就看到了，难道护林在八二年就开始了？沈翊故意放慢了脚步：“你不说人家是坏人了？”
“我这是该有的警惕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沈青青不觉得自己有错：“曹军那王八蛋，连几毛钱都抢呢，更别说今天我们身上有那么多钱。”
吉普车开走了，老头一回头，看到沈翊跟沈青青站的老远：“你俩躲那么老远干啥？走快几步，就在前面了。”
老头的家，院子是水泥外墙，崭新的红砖房，砖墙上用青砖拼出了花纹。沈青青看的一直咋舌：“这院子太好看了啊！”
沈翊倒是不以为然，再过几年，农村几乎家家都是这个风格，县城里到处都是楼房：“克制点，别跟没见识一样，以后咱家比这还要好看。”
老头站在房门前，看着表现截然不同的姐弟俩，惊讶目光在沈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小伙子，快把你的山参拿给我看看！”
沈翊跟在老头后面进屋，迎面扑来的热气，叫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仍是一眼就看到了老头房屋里简单的布置。
屋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墙边立着大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其中一面墙壁上，挂着几面已经褪了色的锦旗。
“奖励给七九年度优秀工作者陆青齐！”
“奖励给七九年度先进标兵陆青齐！”
其余几面锦旗的上都是同一个名字。
老头看沈翊关注锦旗，随意的道：“退休之前，这些东西舍不得扔掉，就带回来了。”
原来老头是退休的林业局的局长陆青齐。
“沈翊，他们家居然还有电话呢！”沈青青看到桌上的电话机，用手捅捅沈翊的腰眼。
“以后咱家也会有的，你不要东张西望的，小心人家把你当贼娃子。”沈翊不动声色的把沈青青的手，从他腰眼上拿下来。
“哈哈，我家也没什么东西，喜欢看就随便看。”陆青齐把小铜秤放在茶几上：“小伙子，快把你的山参拿出来。”
沈翊从棉袄里把包的严严实实的人参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层层的打开，直到露出参的真容。
陆青齐嘶的吸了一口气：“绝对有五十年了，小伙子这参可有什么讲头？你知道吗？”
“一般都是深秋挖参，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在冬天挖的参，叔一眼就能看出年份，肯定是行家，我也不在你面前卖弄，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是参，是宝，我们上秤。”沈翊直接把人参推给陆青齐。
“哟呵！还说不卖弄？都被你卖弄完了。”陆青齐把山参放到小铜秤的秤盘上，手指在秤杆上移动秤砣。
“当着叔的面，我可不敢卖弄，我也就跟屯子里的猎人学了两天，我要是在叔面前卖弄，不就是班门弄斧了吗？”
沈翊笑的格外憨厚，他的视线盯着陆青齐移动的秤砣，秤砣越往后移动，代表这人参越重。
“超过八两了，有望达到九两。”陆青齐也暗暗心惊，前几年的时候，还挺容易收购到高年份的山参。
近几年由于采集的人多，山参价格蹭蹭上涨，但是高年份的山参却是越来越少见：“我不信你只学了两天。”
“真的只学了两天，教我的那叔，急着搬家，就没时间多教我，叔你问我姐姐，我带她去山里取兔子，能挖到这参，完全是运气好。”
沈翊看着秤砣往九两一，九两二三的方向移动，心里不由一喜，这一棵人参才是他货真价实的第一桶金。
“九两多了。”
陆青齐提起秤，秤尾高高翘起：“多少钱，我要了！”
他提着秤，叫沈翊看刻度。
“九两多一点，二百八十五克，依照现在的市价，这个年份的人参，共是四千九百九十六块。”沈翊迅速报出一个数字，四千多块对前世的他来说，不过是几盒烟的钱，现在却是他一家人眼里的天文数字。
“四千多块钱？”沈青青猛地捂住了嘴：“这么多钱？”
陆青齐起身去里屋拿出一个人造革皮包，从里面拿出五摞钞票：“这是五千块钱，你点点！”
沈翊把五摞钞票塞进怀里：“用不着点，这五摞钞票上还有银行的封条，绝不会有问题。”
“别这么塞怀里啊，等下我们就存起来。”沈青青盯着沈翊的怀里，眼神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她一没看住，沈翊怀里的钱能不翼而飞似得。
“你倒是眼尖！”
陆青齐从皮包里拿出一摞钞票看了一眼，这从银行取出来的钱果然带着封条：“小伙子，你这些见识，不像是解放屯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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