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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砰砰两声，好像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以为进了小偷，慌忙穿衣出来查看，这才看到白氏的屋子着火了……我不会害人的……”
任婆子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慌忙起身去自己屋子门口摸索，找到了拳头大两块儿石头，递给孟云初。
“应该就是用这两块石头砸的门。”
孟云初接过看了，不动声色地把小锦揽进怀里，对任婆子道：“应该是小偷投石问路的。不管怎么说，人总是在你照顾过程中被烧死的，如果官家查问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任婆子就吓死了，连连摇手：“这这……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忍不住就要纵声大哭。
小锦冷声道：“你是想让人都知道屋子里烧死了人，好去报官吗？”
任婆子一把捂住嘴巴，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眼泪从眼角飚了出来，在心里狂喊：“不不不！我才不要去见官呢！”
“应该是偷儿不小心撞倒了油灯，才烧着了屋子，也怪你太不当心，只可怜我那小外甥尚未出娘胎，就一并被烧死了……我该怎么办呀……”小锦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白秀禾死不足惜，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让人心疼。
“姑娘，我给你磕头，求你不要把我交给官爷……”
任婆子不知道疼似的，把头在地上碰了十几下。
“你年纪这般大了，我们也不忍你去蹲大狱，人死不能复生，打你骂你又能怎么着？你走吧，不过要想活命，就把嘴巴放严实点。”
孟云初冷声道。
任婆子如蒙大赦，连包袱也顾不得收拾，慌忙跑了。
团团拿了麻袋把已经变成焦炭的白秀禾装了进去，趁着夜色，扛到乱葬岗扔进死人堆里。
孟云初和小锦回了铺子，天色尚暗，但是两人都毫无睡意。
小锦心头又酸又痛，脱力般地靠在孟云初胸口。
“我哥，他很难……”
“都过去了。”孟云初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慰。
看到火光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丁大柱，到了小院，从废墟里找到白秀禾后，加上任婆子的说辞，两人更加肯定这一切皆是丁大柱所为。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孟云初十分理性的提醒。
“好。”小锦点头。
亲手杀了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况且女人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本身就是痛彻心扉的折磨。
没有人忍心揭开如此痛楚的伤疤。
丁大柱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腥气后，径直上了山，点燃了木炭窑里的火，开始忙碌起来，心境平静地如同退了潮的江面。
直到翌日午后丁槐生找上山来。
“爹……”看到丁槐生微微驼着背站在自己面前，丁大柱突然觉得无比心酸，无比委屈，喉咙一下子哽咽起来。
丁槐生悲悯又疼惜地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后背，片刻后才说了句：“这点事不算什么，都过去了……”
小院子昨夜失火，被当做了一件大新闻在镇上流传着，桃坪村赶集回来的人，又当做八卦把这个消息带给了丁槐生。
丁槐生一听就心虚的厉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当即上山印证内心的猜想，知子莫若父，丁大柱痛楚的神情证实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把她杀了……她害死了我娘……我真的恨！”
丁大柱红着眼睛把真相说了出来，好像吐出了一大团浊气。
“……”丁槐生痛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肚子里那孩子是无辜的，爹，我对不起那孩子……”
丁大柱愧疚地跌坐在地上，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流走了，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和勇气。
丁槐生坐在他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把儿子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默然依偎在一起，直到太阳落山，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山头。
丁槐生才道：“睡觉，明天跟我去卖木炭。”
“嗯！”丁大柱应了一声，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生机。
……
这天一大早，孟云初动身去了雍王府，小锦实在不放心，本想和他同去，被孟云初好说歹说拦下了，并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安归来。
到了王府门前，门房迎了出来，颇为客气地道了好。
上次是被扔出去的，这次来连门房都这么客气，孟云初不由暗自纳罕。
“劳烦您前去通报一声。”他恭敬回了礼。
“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小人这就去通报。”
门房十分麻利地去了。
不一会儿，张管家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躬身一揖：“孟公子，您可算来了，请吧。”
孟云初回了一礼，跟着张管家往书房走去。
雍王正在翻看兵书，见张管家带了孟云初进来，随手放了书，道：“坐下说话。”
孟云初行了礼，才在下首坐下。
张管家亲自奉茶上来，知趣地退了出去。
“上次本王令人把你丢了出去，你该记恨本王了吧？”
“不敢，小秦王在场，王爷不得不赶小人走。”
孟云初淡定自如的回答以及不卑不亢的态度，成功引起了雍王的好奇心。
“小秦王在场又怎样？”
“我也说不上来，隐隐如此觉得。”仗着上一辈子对雍王的了解，孟云初又道：“王爷似乎对小秦王很是提防。”
“放肆！天家关系，岂容你这区区小民妄言挑拨？”雍王眼底怒意翻腾，厉声对外喝了一句：“张管家，把人拉出去打！”
张管家就候在门口，心里直打鼓，这个孟云初也太冒失了，见了王爷两次，便惹怒王爷两次。
他连忙进来，应了声：“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云初，“跟老奴出去领罚吧。”
孟云初并不辩解，对着雍王一拜：“谢王爷责罚。”不慌不忙跟在张管家身后出去了，那镇定的架势，好像不去去挨打，而是去领赏赐。
雍王心头直蹿火，他自以为已经很克制了，不成想竟被这区区草民看出了对秦王的防备。一介草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秦王岂能看不出来。
一只手撑着额角，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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