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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说冯陵府上的侍女来有事上奏,若是前几日,他可能还不太乐意见,可现在他也不敢再怠慢,忙命人将桃雨唤进来。
扈太守在偏厅接待了桃雨,问道:“你来找本官是有何事?”
桃雨磕头道:“这几日我家府上进了贼,偷走了小娘子的一张帕子。因那帕子是小娘子平日用的,恐落到歹人手里坏了名声。”
扈太守听说有人敢偷到冯陵府上了,也是吃了一惊,道:“那贼人是何模样?”
桃雨道:“小娘子不曾看清,只是一个男子,慌慌张张的翻墙出去了。”
扈太守道:“此事本官知道了,这就命衙役搜捕,那帕子是何形状?”
桃雨回道:“四方素白锦帕,并无图案,只一角绣着一个赤红云字。”
扈太守让桃雨回去等消息,他自回到正厅,心中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大胆。
他在临平郡做了一二十年的太守了,平日里偷盗不少,可鲜少有人敢偷到官家去。
更何况还是冯陵这等高官。
郡府幕僚见扈太守皱着眉头进来,纷纷上前问道:“冯长史府上出了什么事?”
扈太守蹙眉道:“无甚大事,不知哪来的小贼偷了沈家小娘子的贴身帕子。”
众人知道不是大事,皆笑道:“敢是走迷了路的蠢贼。”
扈太守这里正要召来贼曹掾,却见其长子扈敬仙兴冲冲走了进来。
“父亲,父亲。”他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扈太守斥道:“诸位僚属在此,你怎可不通报就闯进来?”
诸僚都笑道:“大郎君这般高兴,像是有喜事要报给使君,一时不慎失了礼数,算不得什么。”
扈敬仙趁着众人说情时,喜滋滋对众人行了礼道:“父亲,儿子有一件事求你玉成。”
扈太守道:“什么事,你尽可说来。”
扈敬仙大喜,又行了一礼道:“请父亲玉成儿子和沈家小娘子的婚姻。”
屋里众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扈太守谨慎地问道:“你说的沈家小娘子是冯长史府上的?”
扈敬仙道:“正是她,儿子几年前就见过了她……”
扈太守不等扈敬仙说完,就怒喝道:“你可知她是陛下赏赐给冯长史,你也敢染指?”
扈敬仙见父亲生气,一紧张就掏出那帕子,道:“父亲,是沈家小娘子不愿留在那冯陵身边……”
扈太守看见他手里的素白锦帕脸色立刻变了,他快走几步一把夺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一角绣着一个赤红云字。
屋里的僚臣见到此景,也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偷了沈家小娘子锦帕的就是自家使君的爱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扈太守手里捏着那锦帕,脸都被气绿了。
他见扈敬仙还要说话,喝道:“住嘴!随我来。”
他实在不愿意在众位僚属面前丢这个脸。
两人离了正厅一路到了书房,扈敬仙不知就里,还抱怨道:“父亲,难道你也怕那冯陵不成?他现在不过是长史,还是父亲你的下属,何用怕他?”
扈太守不听扈敬仙的狡辩,只捏着那帕子问道:“你实告诉我,这锦帕哪里来的?”
扈敬仙笑道:“这是沈家小娘子赠我的,说她不愿留在冯陵身边,只求父亲做主,成全我和她。”
扈太守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处,他一把将这帕子扔在扈敬仙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被人耍了!”
扈敬仙笑容僵在了脸上,一脸迷茫地道:“父亲的话,儿子不明白。”
扈太守被这蠢儿子气笑了,道:“你可知就在刚刚,沈家小娘子的贴身侍女来报,说有贼人偷入冯宅偷了她家小娘子的贴身手帕……”
扈太守话没说完,扈敬仙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脸涨的通红,怒道:“这淫妇竟敢污蔑我!父亲,我马上就去找她,我们当面对质!”
见扈敬仙转身离开,扈太守忙喝住他道:“站住,你找到她能说什么?她一口咬死了这帕子是你偷的,你就是再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想想等冯陵回来,怎么和他解释吧。你也知道,朝廷几年前就有让我致仕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如今临平郡成了边郡,和虏赵多有冲突,我又不擅长处理兵事。这次冯陵大胜,朝廷多半就会动这个心思了。”
扈敬仙听了,终于有些慌了,道:“父亲,难道就任由他骑在我们头上吗?他才来临平郡多久?这满郡上下,可都是父亲你提拔起来的。”
扈太守嘿嘿笑道:“是我提拔的便如何?说到底他们都是朝廷官员,难道要随我扈氏一生不成?”
扈敬仙闻言,无法反驳。
过了一会,他才道:“父亲,我不甘心。”
扈太守望着窗外高高的天,自言自语道:“一女子而已,忘了吧。”
当晚,扈太守就命人将那锦帕送到了冯宅,只说是从一个路边惯偷那寻来的。
贼曹掾临走之前对沈彤云道:“使君命下官带一句话给小娘子,小娘子尽管放心,今后再无贼人敢觊觎冯家宅院。”
沈彤云命桃雨取了几贯钱赏了这些衙役和贼曹掾。
这些人一走,沈彤云就将那锦帕扔给桃雨,厌恶道:“烧了它。今后让各处院门都守紧些,你和绿柳两个,无论何时都不能须臾离开我身边。”
桃雨应了,命人端来火盆,就在沈彤云面前将那帕子烧了。
绿柳道:“小娘子,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郎君?”
沈彤云沉吟半晌,道:“不必同他说,免得让他为难。那扈敬仙毕竟是扈太守的长子。”
桃雨低声道:“还是世家长子呢,行径连路边贩夫走卒也比不上。”
沈彤云微笑道:“世家子中败类多着呢,又不是人人都是翩翩公子。”
几人说笑了一会,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另一边,冯陵在单县又整顿休整了七八日,才留下伏治领着五百人戍守,自己则领着其余人返回临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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