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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村里也有初中，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知青牵头搭建的杏花初中就是个“空壳子”。
念书好的孩子根本不会去那里，而是到镇上读书，宁愿花钱寄宿。
当初宋大夫就是寄宿生借钱读书，到了分配工作才还清债。
一个说，一个听，但向翠枝根本不信于秀梅嘴里的话，她翻了个白眼，叶老二家里哪个孩子有出息了？
学校老师家访还能夸出花儿？指定是来骂人的！
他们生在一个村子，叶家孩子的本事摸得一清二楚。
叶冬聪明，但高考还没恢复，鬼知道将来考不考得上；老二的名声都臭了，村里谁人不知他不学好被苏老师骂；老三呢，心思就没在学习上，虽然懂事听话，但是一门心思想当兵，这好事儿轮得到他么？
其他几个姑娘更不必说了，反正没她家小悦厉害。
于秀梅空口瞎编，她就让邻里听听，看她还好意思胡扯。
八岁，上学，她疯了吧？！
识字么？会拼音么？叶婵平日不咋说话，到老师那还不得训得狗血淋头。
向翠枝心里迂回百转，扯嗓门喊，“秀梅，望子成龙也不是这样式儿的，咱小悦从小教她认字背诗，她还没上学呢，你家叶婵啥都不懂，学校收吗？”
于秀梅一边舀水，一边涮锅，丝毫不理人。
“你可别被老师客套话糊弄了，人家呀就是看你脸色不好，随便说说。”
叶知青走的可急了，活像叶家生吞活剥她！
向翠枝见状心里乐，愈发不加收敛说道：“咱们谁跟谁啊，野小子的成绩我懂~你这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倒高兴了，叫孩子咋做人？下次考试得个鸭蛋，指不定不敢回家了~”
一瓢冷水咻的溅到地上。
混合玉米和稀粥的味道，同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涮锅水味儿。
齐大钧为了显摆齐悦秋的奖状，专门穿的人模狗样，见于秀梅疯了一样一瓢接一瓢的往外泼脏水，齐大钧站到媳妇后头。
暴露在外的向翠枝裤子脏了，鞋也湿了。
破口大骂：“于秀梅你疯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家野小子什么样儿自己没点数？”
三小只透过门缝，看到妈这么彪悍的样子啧啧称叹“妈妈威武”！
叶贺野手一抖，脊背挺得老直了。
“啪”，“啪”，“啪”——
脏水一瓢又一瓢泼出去。
锅子干净了，于秀梅舒爽的叹了口气，惊讶的问向翠枝：“你俩咋还在呢？”
齐家夫妇脸色一变，阴沉地看着老叶媳妇。
拿他们当空气，真有种！
齐老头在村委也有头有脸，当兵报名就是他管的，于秀梅竟然敢这么对他俩……叶老大看到他们都客客气气，上一回还送了半包烟呢。
齐大钧本想发作，余光瞥到王家人走了出来，硬生生忍了这口气，“哼，我们走。”
二人走了，小院回归宁静。
王家出来的人好奇的问了一句，“老齐脸咋这么黑？”
于秀梅掰了点大蒜，撇嘴道：“谁知道，又没人请他们来，架子摆得大，步子迈得也大，也不怕扯到蛋。”
王家媳妇笑了笑，拖出几框草扔到羊圈，喂完羊又绕回来。她刚才都听到了，秀梅要送叶婵上学，叶家能有几个钱，供一个叶贺野都难着呢。
怎么突然吵着说起上学了？
王氏随意提了一嘴，“秀梅，叶老师刚才家访真那么说了？”
于秀梅也不藏着掖着，既然决定送孩子上学，就不会收回这句话，就算老叶回家反对，她也要让小婵儿读书去。
大不了自己再累点，多接几份刺绣的活。
“秋收完了就领去校长那问问情况，能收就读。”
“哦，那挺好，放学校总比待地里晒强。”王氏只针对叶婵这么说，毕竟人家孩子身体弱。
王氏得到了想知道的东西就回屋里了。
于秀梅悄悄看了一眼三个孩子，静悄悄没作妖，便安心做起午饭。
……
叶老师急匆匆赶到叶立俊家，做完叶立俊的家访，她就要回宿舍收拾包裹进城看望爸妈。
一路上，割麦子的村民都瞧见了叶丽华。
留下来的一批知青，最后只有三个人一直不动摇。
苏晓晓、叶丽华还有一个虽然没做老师，但娶了隔壁村的女人做了老婆，户口都迁到村子。
叶老师脚步飞快地从叶宗民家跑出来，看上去神情不太好。
干活又累又无聊，中午时候正好做收尾工作，准备下午继续割。
叶宗民收拾好镰刀草帽，用湿毛巾擦了擦脸，正好错过这一幕。
“老叶，你家野小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叶老师都找上门了，肯定没好事儿啊。”冯荷花抱着胳膊坐在麦垛边上，笑呵呵的拉来周围几个一起割麦子的人找乐子。
昨晚分家被王家人弄得里外不是人，冯荷花表面不出声，心里却想着必须报复才解气。
这不，机会来了。
老天爷给的机会，可不是她冯荷花自己胡扯的。
叶宗民懒得跟娘们说三道四，正要走，就听到冯荷花说到叶贺野在学校的“丰功伟绩”。
“我跟你们说哈，他老二在学校可疯了，又是不服管教，又跟苏老师作对，上周还把苏老师的杯子打碎了。”
冯荷花刚生孩子，年纪不大，喜欢打扮，从前就混在知青堆里。
尤其是跟苏晓晓，好到去年过年的时候，苏晓晓送了她一条碎花裙。
又让孩子认苏晓晓做干娘。
“那杯子贵呢，做工好又耐用，家里人给苏老师寄来的，就这样被人摔碎了，啧啧啧可惜啊可惜。”
“某些人不光会惹事，还不会道歉。”冯荷花热的用手扇风，对不远处的王贵荣挤眉弄眼。
王贵荣到手十几块钱，几乎掏空了弟弟弟媳的家底，听到这回事在一旁煽风点火，“啊？老叶，这可不行，现在年纪小惹事了还好说，跟人苏老师道个歉，长大了可是要蹲进去的，叶家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眼珠子嘀哩咕噜转，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来一件事，“哎呀呀我多嘴了，昨儿个分家断了关系，咱也没关系了。”
王贵荣笑着说道：“别怪我多嘴，就应该押着死小子主动赔礼道歉去。”
冯荷花和王贵荣一唱一和，大喇叭将叶贺野干的好事传得满天飞。
没多久，消息传遍了。
叶宗民回家路上，碰到村长，人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家里的钱还够用不。
叶宗民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这么说，问了叶建国才知道，老二打碎一个杯子，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成了“叶贺野打伤苏老师，要赔的倾家荡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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