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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闭上眼，试图回到《清心诀》带给他的状态中。
念头在一团黑暗中穿梭，光亮照进，李毅再度看见了那条窝在黑暗中的“小狗”。
“真不知你是福是祸啊。”
黑色小狗抬头望来，水灵灵的双眼满是无辜。
李毅奇道：“竟能读懂我的心思？”
黑色小狗仍缓慢吸收着天地灵气，可李毅却查不出自身有任何变化，也感受不到体内有灵气环绕。
“合着修炼到你身上去了，那我干什么啊？”
黑色小狗“呜呜”两声，发觉似乎没法沟通，再度缩成一团。
孙晓岚睁开眼时，窗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桌上亮着烛火。
“妈，你可算好了。”李毅守在边上，见母亲双眼神采奕奕，高兴道，“感觉怎么样？”
孙晓岚说：“挺好啊，哎呦，身上粘乎乎的。”她扯了扯黏住肩膀的上衣。
“肯定是洗濯丹的作用。”李毅说，“妈，你看见了什么？”
“打坐的背影。”孙晓岚说，“我就望着他，感觉有一股股风钻进身体。”
“没别的？”
“没。”孙晓岚反问儿子，“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也就两刻钟吧？”李毅也不确定。
孙晓岚高兴道：“我儿就是聪慧！那什么盘，肯定是坏了。”
“这种事，应该是越久越好吧……”李毅暗想，只道，“我回房洗个澡，妈你也洗洗吧。”
孙晓岚目送儿子，眼中满是不舍。
夜里，李毅打量着不知藏在体内何处的“小狗”，不知何时熟睡过去。
清晨，小厮照旧将饭菜送来，孙晓岚在饭桌上总盯着李毅，看得他发毛。
“妈，你干什么？”
孙晓岚嘴唇动了动，“儿子，妈今天开始就要随宝……师父在聚气峰修行，短时间怕是回不来了。”
李毅松开眉头，“好事啊。”
孙晓岚低头扒饭，几滴泪掉进碗里，李毅只当没看见，却也难以下咽。
李毅送孙晓岚出门，见母亲仍心情低落，说道：“又不是见不着了，这样挺好。不然时间久了，知道我们住在一块的人就多，容易暴露。等你离开，我好歹可以到处逛逛。”
孙晓岚心想也是，看向李毅说：“好好修炼，叫宗门上下都知道，他们看走眼了！”
李毅咧了咧嘴角，“放心吧妈。”
目送母亲离开，李毅一阵惆怅，回屋带上昨天得到的弟子令牌，向宗门藏书阁走去。
他希望能在书中寻到自己的道路，顺带了解有关乾元王朝和神清宗的事。
路上，李毅回忆《清心诀》的内容，了解到练气士的部分修炼体系。
《清心诀》作为上乘入门功法，可供练气士修至第三境。
凡身，灵体，神藏。
练气士虽不似武夫，可也需要一定体魄，支撑灵气入体，淬炼身体。
一入灵体，便要搜寻体内密藏，即寻藏盘上的亮点。
再之后，《清心诀》语焉不详，只有大致描述，不够准确。
“这《清心诀》倒是初步修成，可受用者却不是我……”李毅也是苦恼，“不知道老妈的‘百宝琉璃体’，又有多少密藏？百宝，不会有百处吧？”
李毅想，恐怕当日宝鼎仙师不让母亲使用寻藏盘，也是怕惊到那位测试者。
若将神清宗比作五进大院，那么面对宗门弟子开放的藏书阁，便在第三进的西厢。
李毅站定，凝望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藏书阁。
左右巨大木牌上分别刻着：
情深恨久非大道，一口清气涤仙尘。
中央则挂着不相干的四字：
翻书留香。
李毅走入其中，见门后坐着一位老者，现出令牌，恭敬道：“阁老，弟子想看些王朝更迭或者诸多修道体系的书籍，请问要到哪里？”
老者笑着为他指个方向，“那四架子书，够你看得了。”
李毅未等离开，便又听老者开口，“莲花洞天的小子，别人都在忙着修炼，你怎得有闲心跑来看闲书？”
李毅一怔，“他怎么知道我来自莲花洞天？”
随即明悟，现在估计不是神清宗收取弟子的时候，又听自己询问那两样基础书籍，倒也不难判断。
苦笑答道：“小子资质愚钝，寻常法子，怕是难有成就，所以想来书阁碰碰运气。”
那阁老捋了捋胡须，满脸须发，看不出神情，平静道：“不放弃就是好事，去吧。”
李毅来到四架书之间，身前大多是有关乾元王朝的书籍，身后则是各类道法、派别的介绍。
他在书架间转悠起来，其实相对于这两类书籍，他更想了解那头黑紫巨兽，希望能找到相关书籍。
只是以他现在的地位，恐怕没人会告知自己，也就不多提。
半天无果，李毅回到原先区域，见一本用麻绳结成的破烂书籍，竟觉颇有眼缘，将其抽出。
“《草根劲》？”
李毅小心翼翼地翻至第一页，阅览前言：
世人皆以练气士高人一等，视武夫如乞丐，为何？
苦！
我柳青便吃得这苦，便享受这苦！
世人说我资质愚钝？我便要他们看看，到底是谁愚钝！
字迹不似想象中歪歪扭扭，反而笔力遒劲，铁画银钩。
李毅再翻一页，见到总纲。
拳谱成于我柳青人生至暗之时，乃我否极泰来之根本。
修习《草根劲》者，当知身如草根，任风吹雨打，春草复生；当迎难而上，永不屈服。即便百万大军压境，亦如身前无人，双拳挡之。
……
李毅看得一阵火热，拿着书籍找到老者，“阁老，弟子是否可以借走此书？”
老者点点头，拿过令牌做好记录，“三天内归还。”
他见那年轻弟子接回令牌准备离开，忍不住提醒道：“今日春寒峰上，会有莲花洞天之人集会，你若有思念之人，可以去找找看。”
有些机密，常人不知，他却了解一些。
那神秘巨兽在摧毁莲花洞天前，已经接连毁灭了数座洞天，只是不在乾元王朝境内。
为了避免幸存之人拉帮结派，神清宗将他们分散到乾元王朝各大势力，防止结党，同时，也能赚取一笔不菲的神仙钱，算是止损。
之前取消统一测试，只在各自房舍中进行，也是一样的道理。
后来，宗门发觉收效甚微，堵不如疏，也就不再刻意隔绝洞天里的人。
这两天，莲花洞天中的幸存者已然出现不少天骄，不知不觉，便被各自的圈中人拥上领头的位置。
聚会？李毅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使知道了，也不准备去。
现在的自己没有一点价值，难道单凭一点同乡之谊，搏个面子上的好脸色？
李毅回过神道：“谢阁老提醒。”
他转身离去，忽然想道：“陈峰肯定是知道的吧……”
……
春寒峰酒楼内。
一青衣弟子举着酒杯找上坐在首位的陈峰，笑道：
“峰哥，别愁眉苦脸了。你那兄弟既然资质愚钝，差距自然会与你越拉越大，总会疏远的。王木那小子虽然疏忽忘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放心上了。”
陈峰举起酒杯，勉强咧了咧嘴，与其碰杯。
青衣弟子走后，陈峰举起筷，见桌上色泽诱人的浇汁红鲫，夹一筷入口，眯眼享受起口中的滑腻与鲜香。
……
这几日，李毅除了去藏书阁查阅书籍，就是在院内背诵《草根劲》，以及模仿书中的手绘动作。
《草根劲》虽然外表破烂不堪，却是作者亲笔所写所画，李毅倍感珍惜，想着左右不过是放在书阁一楼，一本不起眼的“破烂书”，自己手抄一本放回去，恐怕也没人在意吧。
于是三天后，真将自己的手抄本还了回去，那阁老也没细看，只是随手一挥，叫他自己放回。
之后的时光也很是平静，李毅日复一日，直到一日，孙晓岚推开院门。
“儿子！”
李毅急忙出屋，低喝道：“小点声！”
他迎上前，“妈，这么快就回来看我？”
孙晓岚却不回答，怔怔望着儿子，忽然心疼道：“妈的宝，瘦了。”她将手伸向儿子脸颊。
李毅不耐烦地拍开，“哪瘦了？”
他端详母亲的脸，惊讶道：“妈，你年轻好多，鱼尾纹都没了！”
“是吗？”孙晓岚乐呵呵地捧起自己脸颊，“《清心诀》似乎有养颜的功效。”
她从怀里掏出一紫檀盒，“别说没用的了，这是妈带回来的护气丹，你在修习前服下一颗，保准灵气一滴不漏，全数吸收。”
李毅皱眉，“妈，这是宝鼎仙师给你的吧？”
“妈的就是你的。”
“不要，我用不到。”
孙晓岚追着李毅，用紫檀盒顶他，“你怎么用不到呢？里面还有聚气丹和扩脉丹，你都用得着。”
“哎呀！”李毅甩开孙晓岚，“妈，我真用不到。你忘了我说的吗？只有你修为高了，才是真正对我好。”
孙晓岚皱眉道：“说什么傻话，我儿子是天下最棒的。你把这些吃了，修为进境一定飞快，远超那些什么天骄。”
“我不用！”李毅握拳狠狠砸向石桌，“噗”的一声，像是伤到了软组织。
他也没办法，母子俩相处这么多年，只有李毅表现出怒气上头的模样，孙晓岚才肯罢休，不然就会一直纠缠。
院子终于安静下来，母子俩重聚的一宿，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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