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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牛那十余人叫了一桌大鱼大肉，高谈阔论，威风凛凛，并未注意到李毅和张枫朔两个老熟人。
李毅一伍正式纳入骑兵营，下属李牛一伍便重新分配到了其他人手下。
想来正是李牛宴请同僚，打点关系。
张枫朔见李毅小口咀嚼肉包，一笼包子半天才吃几个，笑了笑。
两人等了半个时辰，那一伙终于尽兴，乌拉拉起身向外走去。
掌柜诶了声，赶忙追过去，“各位军爷，还未结账呢。”
“嘿！”李牛不满地回头，瞥了掌柜一眼，胳膊被王怀拉住。
“大人，上头吩咐，不可……”王怀本想说欺压百姓，好在及时止住，不然免不了一顿喝斥。
李牛没好气道：“记账！”
掌柜五官皱在一处，“呃……敢问军爷，是记哪位大人的账？”
一穿着什长甲胄的军士醉醺醺道：“越骑将军，史立！你敢记吗？”
“这……”掌柜愣在原地，不敢再问。
李毅听到这，终于起身，看向那一伙士卒，道：“李牛，几日不见，你威风见长啊。”
醉醺醺的什长见李毅穿着与他一样的甲胄，道：“你是哪根葱，管我七营的闲事？”
李牛却比他的新任上司钱大元了解更多，色厉内荏道：“李毅，我已不是你什下士卒，你无权管我。”
王怀等四人，李牛的老部下，此时也是不敢言语。
只听有人嘀咕：“李毅？那个借风的李毅？”
门外，不少民众听见吵闹声，远远躲着竖起耳朵。
还有几户乡绅富贾，正准备近前打点一番，此时也躲在墙角。
钱大元打个酒嗝，“李毅又怎么样？不过一玉骨境武夫而已，我比你差什么？李毅，你可想好了，史将军乃是我表叔，莫要插手不相干的事，小心引火上身！”
“这傻子……”张枫朔暗道。
李毅眉头一竖，“今日，你这一什，要么付清酒钱，要么，军法处置！”
一小卒眼见事情闹大，偷偷溜了出去。
李毅两人也并未阻止。
“你狗胆！”
钱大元大怒，一拳挥来，却被李毅死死握住手腕，抽也抽不回来。
“你，你松手！你一区区什长，得了点军功，莫要得意忘形。你知我表叔史立是谁吗？正六品越骑将军！”
李毅眉毛拧得更深了，扫视众士卒道：“将酒菜凑足，或可放你们一马。”
钱大元一边惨叫，一边怒斥，“狗东西，你想得美！”
李毅不怒反笑，扭头看向掌柜，“掌柜的，你放心，这酒钱必然不会差了你。”
掌柜又急又怕，凑到李毅跟前，小声道：“小的感谢军爷仗义出手，可是……不然就算了吧。您不怕他们，小的是万万惹不起啊。”
李毅笑着拍拍掌柜肩膀，看向被自己拎起的钱大元，“你给是不给？”
钱大元看见李毅眼中寒光，顿感心悸，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兜子银钱，“给，给。”
掌柜小心接过钱袋子，看了眼李毅，唉声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生怕引火烧身。
李毅将手滑到钱大元腋窝处，将其拎起，走向门外。
他回头冷声道：“你们也出来。”
卒子们见玉骨境的什长毫无反抗之力，哪敢违背。
李毅将钱大元丢向他的部下，朗声道：“乾元新军入城，第一条军纪，便是不可欺压百姓。七营什长钱大元，率其手下，在回轩楼吃霸王餐，喧哗扰民，责二十大板。”
张枫朔小跑着将店里一条长凳搬出来，钱大元当即被丢在上边，扒了裤子。
“李毅你敢！看我不叫表叔收拾你！”
李毅随手拿过一士卒腰间佩刀，以刀鞘为板子，毫不留情面地拍在钱大元屁股上。
“嗷！”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从墙角露出身形，靠近了些。
消息不胫而走，愈来愈多的百姓围住回轩楼，观看那什么将军的侄子，露着黑不溜秋的大屁股挨板子。
李毅这二十大板不紧不慢，打一板子，便要杵在原地半天，等了两刻钟，才打下十板子。
偏偏钱大元无力逃脱，光着屁股一边惨叫，一边忍受被人围观的屈辱。
“李毅，李大人，我钱大元知错了，你快放过我吧！”
钱大元眼泪都下来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李毅不理他，大声道：“此人仗着与史将军的关系，在回轩楼大摆宴席，挥霍无度，哪知入城第一条军纪，便是史将军亲口立下！此人不但欺压百姓，还败坏新军与史将军名誉，实在可恶！”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打得好！”
“看来乾元军中也不全是痞子。”
“还是有宅心仁厚，为民着想的好官的。”
“狠狠打他，莫叫他平白坏了史将军名声！”
继而便是稀稀拉拉的叫好声，声势愈来愈大。
越骑将军史立还未在百姓眼前露面，倒先有了一帮拥趸。
等到二十大板打完，人群之外，马蹄阵阵。
百姓们让开道路，一将军怒气冲冲，下马而来，夺过李毅手中刀鞘，狠狠甩在他那表侄屁股上。
刀鞘应声断裂，就连其中剑身亦被折断，断剑狠狠扎入屁股。
“啊！”钱大元惨叫一声，干脆痛晕过去。
史立怒道：“你个畜生！我亲口立下军规，你也敢违背！我没有你这表侄！”
他又怒砸两下，见钱大元没了反应，将刀鞘丢在地上，向掌柜走去，抱拳道：“某教子无方，叫掌柜受惊了。你放心，我史立担保，军中无人敢因此事，找回轩楼的麻烦。”
史立安抚好掌柜，着人拿下李牛等人，回军处置，赢得一片叫好声。
“小友，多谢了，回头一齐去将军府中喝酒。”
当着百姓的面，史立并未多说，率领队伍回军。
张枫朔望着李牛的背影，啧啧两声。
那钱大元是史立侄子，再怎么样，向来不会害了他根本，这股气，怕是要撒在李牛身上了。
先前有小卒偷溜，张枫朔便猜到李毅的做法。
钱大元派人向史立求援，李毅并未阻止，反而明知史立即将赶到，偏要当街惩戒钱大元。
其中关节，包括对待掌柜，张枫朔自忖，无法做得如此妥当。
钱大元若不提史立，李毅顶多叫他付了饭钱。
可他提了，便是当着回轩楼和楼外听墙角的百姓的面，给史将军抹黑，给新军抹黑。
李毅若不惩治，这污名，便结结实实地扣在史立头上，到时免不了被张琰训斥，看轻。
而那掌柜担心引火烧身，虽叫人气恼，却也是人之常情，张枫朔不好说什么。
李毅能毫无芥蒂，依然帮其削去隐患，实在心胸宽广，叫人尊敬。
张枫朔无疑是与李毅结结实实的过命兄弟情，此番之后，更是多一层敬佩，多一份对其能力的认可。
他笑道：“接着逛？”
“走着。”李毅点头。
“要不，以后还是你为正，我为副？”
“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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