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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她看来一位腮帮子圆滚滚的仆役，“怎得都跑前头来了？”
“回小……师爷，老爷今日晌午，将人都赶到这头来了。”
张淇怀揣满心疑惑，向四进院走去，惨叫声时隐时现，走得越近，惨叫声便愈发明显，愈发歇斯底里。
张淇停在院门口，咽了口唾沫，听着李毅的惨叫声，竟有些不敢入内。
她迟疑好一阵，终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李毅，将院门推开一条缝隙。
院中一幕，差些将她吓晕过去。
她没敢细看，只见李毅脚下大片血迹，右臂红白参杂。
剥开皮肉，抽筋锻骨！
八个大字浮现于张淇脑海中，她再不敢多看，蹲在石垛上，抱紧自己。
惨叫声陡然消失，便听张琰声音传出：
“敢昏过去？好。”
片刻后，更为剧烈的一声惨叫传来，便听李毅骂道：“张琰，你个老王八，你生儿子没屁眼……”
“还有精力骂我。”
“……”
张淇在院外又急又怒又怕，终于，张琰拉开院门，道：“进来吧，给那没出息的小子包扎好。”
张淇走到李毅跟前，见到一副惨淡无光的模样。
一卷白色物品被张琰丢入女儿怀中。
“此纱布乃白云山青蚕丝以秘法制成，可保伤者稳固精气，滋养筋骨。”
张琰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李毅，道：“且让他躺两天吧。”
张淇默默为李毅包扎，听见父亲走出院子，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下。
父亲为李毅打熬身体，明明是好事，可她见李毅这副惨样，心中便一阵抽动。
张淇为李毅包扎好，将其放入药桶中，从屋里端出一张凳子，默默守在后边。
……
张琰来到三进院堂中。
程莽、史立、路力等将军，以及郡守、刺史等官员早已就位。
张琰坐于主位，扫了眼站在堂中的文官，道：“城中走访，你等官员虽无甚民心，倒也没有恶名，暂时放归原职，出去吧。”
一众官员如蒙大赦，连连叩首，缓退而出。
王牧这些天被扣留在自己家中，着实煎熬，总算那张琰不是嗜杀之人……
一旁的老对头刺史大人也算松了口气。
王牧作为湘下城郡守，有着实权，总览一郡事宜。
刘聪虽无实权，却有监管之权，两人算是天然对立。
可湘下城作为大雍王朝边境要地，负责边境三关，以及周边乡县的粮食、税收。
给王牧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贪墨。
湘下城虽是郡城，可真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城之地，哪比得上中原地带，人口繁茂，城城相邻。
一郡之地，少则数城，多则十数城。
他王牧这郡守，做起来与县令无异。
另外，亦是由于湘下城地位特殊，做得好了，兴许得到一些个武将赏识，但也很难将名声传入朝堂。
他隶属文臣系统，得到些许武将认可，夸赞两句，真是不痛不痒，宠辱不惊，无甚用处。
这便造成王牧平日看似与乡绅无异。
而刺史刘聪可不干了。
你王牧平日里闲出屁，淡出鸟，好歹偶尔有人在朝堂中提起。
我刘聪作为监察，若一点水花打不出来，莫不是一辈子就留在这陪你王牧扯淡。
是以，刘聪有事没事便要告王牧一状，日子久了，练就一身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
王牧叹气道：“这张将军，脾气着实难测。三关士卒，尽死于他手，不曾想，我湘下城百姓得以幸免于难。”
刘聪低声道：“慎言！”
他亦吐出口郁气，“以后，我这刺史真不知找谁去告你刁状了。”
此言，一半感慨，一半惆怅。
王牧道：“我何尝不是。”
新军接管湘下城，二人之位，日后真不好说。
王牧瞄了眼老对头，“现如今，郡守府成了将军府，我这郡守，怕是要住到你刺史家去了。”
刘聪哈哈两声，抬手道：“便住去罢，你我二人，今夜对月畅饮。”
两个老对头，苦中作乐，相视苦笑，头一回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视角回到张琰身上。
文官退去，张琰道：“朝中还未有调令。算来，大军将在一个半月左右赶到，最近半月，便以安抚百姓为主，尽全力维护湘下城与周边乡镇的联系。”
张琰目光投向路力，“之后一个月，便要多辛苦你与骑兵营，定要在期限内，绘制好地形图，以及各乡镇官员、百姓相关事宜，赶在敌军之前，将湘下城打造成一块铁板。”
路力上前抱拳，接过令牌：“末将领命。”
“史立。”张琰道。
越骑将军应声出列。
“上回城中之事，你处理尚可。这段时间，你便负责城中百姓事宜，若到了期限，百姓仍对我军畏之如虎，便拿你是问。”
史立接过令牌，“末将领命。”
众位将军跟随张琰，也算摸清了后者某些规律。
张琰从来是将丑话说在前头，若做得漂亮，亦不吝啬赏赐。
张琰看向程莽，后者会意，出列道：“城隍一事……”
……
时值黄昏，天边艳云朦胧。
李毅眼皮动了两动，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一道惊喜声入耳：
“你醒了！”
张淇将手轻轻放在李毅胳膊上。
李毅咧咧嘴，“未曾想，拜师后竟有这般待遇，早知，便早些拜师了。”
张淇道：“我看你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瞎说。”李毅声音很是虚弱，感受着手臂温润的触感，“你是不知，其中滋味儿，多么美妙。”
“是，是。”张淇道，“你定是一边惨叫，一边在心里高兴，痛得好，疼得舒服。”
“嘿嘿……”
李毅鬼使神差的，另一只手盖在张淇纤手之上。
“吓！”
张淇像只受惊的兔子，却并未将手抽出。
她定定望着李毅。
我喜欢你吗？
喜欢吧。
我何时喜欢你呢？
大概是初见时，你那呆傻的模样。
我有多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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