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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休息区边上，一旁的工作人员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的她看着监控器内拍摄那个穿着破烂的、沾染大片血迹的白衣，发髻散乱着，好似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一道血喷在她的脸上，眼前的人直直的倒在脚边，胸口处不断流着血。
方思?颤着手结印施法，体内的灵力不断流出，直到一口血流出嘴角，施法被迫中断。
“师父…”余白睁开沉重的双眼，声音虚弱无力。
方思?撑起早已透支的身体，抬起血迹斑斑的双手重新施法，她见余白又想说些什么，她出声命令道：“别说话！”
可她刚刚经历一场战争，体内的灵力在刚刚已经消耗殆尽，她不死心的施法，一次又一次。
可最后只出现一道微弱的光亮，然后破碎。
“师父…”余白唤了她一声。
方思?揽过他混沌的身体，轻抚着他透明的背：“我在，我在。”
两人的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剑气声，在千钧一发之际，余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维持他人形的一丝灵力替方思?挡下那致命的剑。
方思?无法阻止他的行动，妖族的移动速度是无人能及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骄傲的门派里那把剑中瑰宝刺穿她心爱之人的胸膛。
她的声音声嘶力竭，“不！不要！”
余白瞪大着双眼，看着那把剑从自己胸膛穿过，直至撞向对面山头。眼前的人无事，他笑了，嘴角溢出的血却显得凄惨。
“我们犬妖的…速度…可是无人能及的。就连…你们神仙…都不行。”他傲着语气说道，同他们师徒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少年与生俱来的傲气凌人。
方思?的泪停在脸颊上，闪闪发光，边摇着头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砸下。
“师父，别哭…笑一笑，师父笑起来…好看。”余白像是做示范一般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师父…我累了。”他好累。
维持人形好累、学习法术好累、爱着师父…好累。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庄严肃穆的老者声：“犬妖。”
老者站立在两人身后，而他的身后跟着数不清的穿着校服的玄门道士。
“掌门…”余白应了一声，伸出半透明的手，“请不要波及妖族…心入魔的…错的…只有我。”
老者不语转过身去，朝来的人们挥挥手与门派内的弟子离去。
这举动也算是答应了这妖。
“师父带你回家，”方思?颤颤的伸出手想要揉揉他的发顶，却摸了一场空。
“怎么回事？”方思?手伸向前方胡乱抓着，“只有空气？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余白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肉体，“师父，那是灭生剑啊……”灭身、灭灵…
他消失了，消失在夜空中。
只留下曾经玄门中最高贵、万人敬仰的仙师方思?一个人此刻落魄的跪坐在地上，她嘴里低喃着。
“回来…师父错了…师父不再管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玄门大义…师父只要你回来…”
“师父与你一同入心魔。”
她望着天，望着他最后消散的那片天，眼睛里不断涌出眼泪。
直到方思?哭到筋疲力尽、哭到发抖、哭到瘫倒在地。
导演这才回了神。
“卡——”
导演连同工作人员急忙走上前，助理扶起方思?，并细心的为她擦拭泪水，和嘴角的道具血迹。
“辛苦了辛苦了。”导演鼓着掌说道。
他看着仍旧坐在地上不愿开口说一句话的方思?，他蹲下身来帮助她出戏。
珂澜还是第一次见演员入戏到这种程度，她走到余白身旁，递上一张纸，“辛苦了。”
她的眼尾有些微微泛红，明显是哭过，余白注意到这一细节。
他语气带上担忧：“姐姐哭了？”
刚刚哭过的鼻音有些重，她否认道：“没有。”
她一边醋着方思?和余白相拥，一边因戏中的师徒爱人的死亡离别而不禁落泪。此刻的她很矛盾。
余白同样泛红的眼尾此刻弯了弯，似乎在笑，“姐姐，夸我。”他道。
珂澜问：“夸你？”
余白微微点头：“嗯，夸我。”
珂澜思考片刻最终竟才吐出四个字来：“很棒，很帅。”
“姐姐夸的不走心啊…”他的眼中染上一丝失望，瞬间耷拉着脑袋。
珂澜最见不得他这副委屈模样，她只好重新认真的说道：“演得惟妙惟肖，知道的我竟差点以为这不是在演戏。太棒了，你就是为镜头而生的。”
余白怔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就算是失忆了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珂澜不解：“笑什么？”
“没什么，”他憋住笑，偷偷拉上珂澜的手，“走吧，去吃饭。”
开在横店附近的饭店总是人满为患，这里的人多到连狗仔都嫌没地方蹲着。
“姐姐，剧组附近只有这一家饭店还算符合你的口味。”
已经卸下妆和换下戏服的余白坐在珂澜面前同她说着。
他笑着，“明天再给姐姐好好补充营养。”
珂澜的耳朵不经意间染上红色，“咳…不用。”
“诶，余老师脚伤好了？”隔壁剧组的演员看到余白的背影便上前来与他搭话。
等看到坐在余白面前戴着墨镜的女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余白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脸色，他答道：“嗯，伤好了。”
“你面前的该不会是…”他咽了一口唾沫，把到嘴边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余白微笑着，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什么？”
两人是大学室友，现在不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偶尔看到了对方还会对余白“犯贱”。
所以他立马读懂了余白的眼神，“我最近视力不太好，走了走了。”
前脚刚刚离开，又立马退回到两人之间，“嫂子再见！”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余白见珂澜一会红一会黑的脸色，他开口解释道：“他是我室友，关系不错。他不会乱说。”
珂澜夹起一道菜放入口中，点点头。
她并不在乎那人会不会乱说。
因为此时此刻两人的关系已经确认。
因为她已经不再顾忌自己余下的时间。
因为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拥有有限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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