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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路上，安貅注意到陶桃总是一副神色不安稳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在意，毕竟以她的实力和阅历，都出现在如此神情，实在让人不由得多想。
“怎么了？”
安貅低声问道。
“刚刚那个神婆，总觉得很熟悉。说不出来的奇怪。”
陶桃微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我在她身上也感受到灵气波动了，想来确实是什么能通灵的体质吧，人族人数众多，有一些特殊体质，也很正常吧？”
安貅思索了一下，试图宽慰陶桃。
“希望只是这么简单吧。”
陶桃点了点头。
村子不大，没一会儿几人就到了那所谓的神公塔。
虽然身处荒地，但门前却十分干净，倒真像是时常有人祭拜打扫的样子。
“这塔是求什么的？”
赵齐推了推身边的齐海全。
经过上次袭警事件之后，赵齐实在不敢再相信八海村这帮沾亲带故的村民了。
生怕把人犯留在村里，哪怕找人看守，也会出什么乱子，索性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神公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他能保佑我们生男不生女！”
齐海全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崇拜。
“有病。”
安貅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嘿！这位小哥你还别不信！不都说龙子龙孙吗？所以这儿子孙子当然是最好的！”
“这位神公的大神通据说能堪比龙王，所以要是怀了赔钱的女儿，就把胎打了，带着流出来的脏东西，安置在塔里，神公一定能把丫头片子换成儿子再投生到婆娘肚子里！”
这话一出，众人个个都皱眉不齿。
安貅却尤为动怒，甚至被气的马上要掐人中了。
“混账话！哪来的脸面攀上龙王啊？！还龙子龙孙？龙要是只生儿子生出去女儿，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安貅暴怒，
“难不成你们以为那东海龙宫也跟你们一样，是那生了女儿就直接弄死的禽兽吗？！”
真是受够了，人族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龙生九子的说法是不假，龙宫也确实有九位龙主。
但随着人族的口口相传，文字考古，他们是似乎早就忘“子”原本就只是尊称罢了，什么时候混蛋狭隘到特指“儿子”了！
“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怎么还骂人啊！我们也没有把丫头片子都弄死啊，现村里人都心眼好，好些家里都会把丫头片子养大的！”
齐海全还敢狡辩。
把丫头片子都养大？然后再几千块钱卖出去？
笑话！还有脸说心眼好……
罗曼见状，赶紧拉着，催促大家抓人要紧。
毕竟她再不拦着，她怕所有人都被气得想动手了。
赵齐命人把塔四周围住，以防有人逃脱。
李虎彪大手一推，双开的铁门就被打开了，并没有上锁。
几人走了进去，里面陈设简单，一方不大的香案，摆着果品和香火。
主神位上供奉的赫然是一尊张牙舞爪的怪兽。
虎头虎身，獠牙外翻，背生双翅，尾巴奇长，绕周身一圈。
“原来李富贵家门口挂的招子符就是这怪兽啊！”
赵齐有认真整理现场，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神公就是被村民画在招子符上的图案。
“那是，很灵验的！”
齐海全又开始得瑟了。
“这不是??杌吗？还真是新鲜了，招子好歹也应该供个送子观音啊！没听说这为祸四方的凶兽还能招子的，你们是哪听来的？”
张芝珠翻了翻白眼，出言讽刺道。
得，这回轮到陶桃无语了。
毕竟谁能想到，原来自己除了名声差之外，还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了保佑生男的混账活儿。
“赶紧找人吧。”
陶桃冲安貅摆了摆手，有些心累地说道。
据齐海全所说，建国之前，总有马匪抢劫杀人，当年村里先辈为了躲过大饥荒和杀人的马匪，就在神公塔里修了密室，想来他们三人就是躲到密室里了。
跟着他的指引，众人果然找到了一处石门。
只见张芝珠手指一挥，无数红条纹、黑点点的大蜘蛛顺着门缝爬了进去，乌泱乌泱的，很密恐。
没过多久，门内就传来一片骚动，三人满身红肿的从门里逃了出来。
那一身的毒包，一看就是张芝珠的毒蛛所为。
逃出来的三人直接被抓获。
安貅注意到石门一旁的墙根下边整整齐齐的落满了黑色的坛子，不大，看起来倒像是泡菜坛。
“这是什么？”
“这恐怕就是刚才齐海全说的安置流产女婴的地方吧。”
赵齐打量着那几乎落了满墙的坛子，有的显得陈旧不堪，应该是有年份了，有的也坛身还是亮的，像是刚放过来没多久的。
“现在已经不是不允许医院做性别筛查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罗曼有些不解。
“警察同志，你们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能减刑不？”
齐海全十分狗腿，在一旁点头哈腰道。
赵齐直接给了他一下子，示意他，赶紧说别废话。
原来，村里的神婆有着能辨男女的本事，肚子大到三四个月就可以找神婆去摸骨，可断男女。
这些个罐子里放的都是发现怀的是女孩就及时流掉的秽物。
齐海全还得意洋洋地说，随着文化程度和国家宣传的普及，八海村的人也是善心大发，觉得女娃好歹也是一条命。
所以，现在发现是女娃就直接流掉的人家也不是很多了，大多都会生下来，然后再将就着随便养大，到时候再要一份满意的彩礼，随便嫁到本村或者邻村。
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可笑，说得好像是思想还进步了一样？！其实只是愈发的吃女人不吐骨头罢了！”
罗曼冷哼一声。
可不是吗？说什么可怜怀上的女婴也是一条生命，不忍心直接流掉。
说到底不就是，生下来的女孩，随便赏口剩饭吃，能跑就能干闲活，洗衣做饭照顾弟弟，养到十六七岁，就能“嫁”出去再赚一笔。
而生了女儿的婆娘，只会被打骂，逼她们永无止境地生，生了一个儿子还不算，毕竟儿子越多越好。
面对罗曼的冷眼，齐海全倒是满不在乎，依旧觉得这就是村里人的善心了。
“当然也有人家生下女孩来后悔了，因为神婆也会给生下的女婴算命，有的丫头片子就是灾星！会阻碍家里男丁降世的！”
齐海全一板一眼的，说的那是煞有其事：
“所以对于这样的女婴，那肯定是留不得的！”
留不得？不就是杀人吗？
果然，在放置黑坛子的墙，对面角落里，还堆放着几只大木盒子。
是已经降生的女婴骸骨……
众人一时语塞，面对齐海全滔滔不绝地介绍，没有一人再出声。
一个个都面色铁青，眉头紧皱。
这里明明是人间，但却好像是女人的炼狱。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押着被捕的四人，没再交谈，往塔外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陶桃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凌厉掌风骤然轰出，一把黑色巨伞凭空出现，像一柄长枪一般只扎享受供奉的主神之位。
直插凶兽头颅。
神像瞬间崩塌，掉落的石块支离破碎，散了一地。
随着齐海全等被捕四人地惊呼，
一抹殷红的鲜血从陶桃的嘴角渗出。
“！！！”
安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揽住陶桃，神色焦急：
“自毁供奉！你疯了！就算你是大罗神仙，这么做也会被反噬的！”
“无妨。”
陶桃拍了拍安貅的手，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享受香火供奉，那是多少妖做梦都想拥有的美事。
因为人的信仰之力，可以为所供之主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但，祸福相依。
自毁神像，无异于壮士断腕。
这是找死，元气大伤都是好的。
对于寻常实力的妖来说，这和当场自杀有什么区别？
“这香火，不要也罢。”
声音轻缓，却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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