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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儿,快将刀放下,伤了人可如何得了?”老夫人虽然带着请求的语气,却不敢上前去夺,南易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和南凌霄一个模样,她不敢贸然动手。
“母亲,儿子今日不孝,要替南家斩除辱没门风的祸害!”
南易并没看老夫人,而是将刀正了正,吓的南跃叫出了声,这一叫,差点要了老夫人的命,她颤巍巍的走到南易身边:“到底是为何事啊?犯得着你动真家伙!阿跃若真不愿意学就算了,何必如此相逼呢?”
南易转脸看向母亲,眼中有愤怒和些许的埋怨,这么多年要不是老夫人总袒护着南跃,他也不至于一步步走向歧途:“让他自己说,我不想污了自己的嘴!”
老夫人又苦着一张脸看向南跃:“死小子,快说!又给你大哥惹出什么事端了?犯了错就要认错,怎会逼的你大哥都动起了刀?”这话的语气,大半是心疼,并非责问。
南跃不敢说,他更怕污了南家的祠堂和父亲的清誉,他越是不说,老夫人就越着急,老夫人一着急,里朵就在旁煽风点火,逼得南跃没办法憋出一句:“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这一炸天雷惊的老夫人和里朵都瞠目结舌,老夫人瞬间瘫坐在地,一口气半天上不来,南易见状赶忙扔下刀将她扶起,里朵掐着她的人中,摩挲着她的胸口才慢慢缓过来。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二话不说照着南跃就是狠狠一巴掌,这一巴掌使出了老夫人浑身的劲,恨不能将他一掌拍死!从小到大,她都没下过这样的狠手,今日是气疯了:“混账东西!你怎能···怎能做出这等忤逆之事?你···你···你对不起你大哥啊!”
老夫人说着就嚎哭了起来,这哭声不是为儿子求情,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南易见母亲这般,想来身体已无大碍,他再次捡起地上的刀:“母亲,南家世代清誉就毁在这小子手里,我今日若不除他,对不起南家的列祖列宗!”
老夫人正在嚎哭的声音戛然而止,忙向前扯住南易的胳膊:“易儿,我的儿,他···这个混账东西他该死!可···可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惩罚都可以,留他一条命吧!”
南易就知道母亲会来这一套,只是今日不给他个血的教训,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他刚提起刀,老夫人又开口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啊!易儿!阿跃虽不可饶恕,但你就没有错吗?你偏爱妾室,冷落正妻,她一个女人独守空房能不红杏出墙吗?”
里朵也被老夫人这话一惊,南易更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她虽溺爱南跃,但一直是个识大体讲道理的女人,今日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起他来。
“母亲!您这是什么逻辑?他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阿姆,扶母亲回去,别让她见着血腥!”南易说话间,刀已划到南跃脖子上,渗出几颗血珠,南跃哭嚎着:“母亲救我!救我啊!”
老夫人见出了血大喊一声:“易儿!求你看在我养育你二十四年的份上!放过我的儿子!”
“老夫人,不可以说啊!咱们答应老爷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里朵跪倒在地阻止着老夫人。
南易像听错话一般问了句:“母亲,您刚才说什么?什么秘密?什么养育了我二十四年?”
南跃看南易将刀移向一边,赶忙爬到老夫人身后,老夫人被里朵搀着,神情木讷的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轻言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的亲生母亲是中原的文泰公主,你和阿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只听“当啷”一声,南易的刀掉落在地上,他屏住呼吸,静等着老夫人将一切真相告诉自己。
当年南凌霄作为接亲使者,去中原接文泰公主来北国和亲,所嫁之人就是现在的皇上,那时候的北国还未迁都上京,而是在蛮荒之地,被称为吃生肉,喝鹿血的北蛮,哪个中原姑娘愿意嫁来此地?更别说是为国家牺牲自己的和亲公主。
南北路途遥远,时间漫长,文泰公主因伤心和颠簸生了一场大病,作为接亲使者,南凌霄有责任保她安危,于是日夜照顾,谈心解闷,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产生了情愫,并暗结珠胎。
无论对他两谁来说,这已然犯了死罪,文泰公主希望南凌霄能带她私奔,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根本不可能,他便做了这辈子最不理智的一件错事:买通山匪使一出苦肉计,假劫持。
谁知那些山匪见了一车车的嫁妆后起了歹心,背信弃义,假戏真做,将随从的所有中原人和北国人杀的一干二净,南凌霄一气之下将山匪的老巢给剿了,可死去的那些生命却无法挽回。
他们二人望着遍地尸体,血流成河,悔不当初,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南凌霄将文泰公主安置在单梁山下一座庵院里,他自断一条腿回了北国复命,皇帝勃然大怒,非但革了他的职,还将他发配到边境去守国门。
文泰公主在庵院里也是以泪洗面,度日如年,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南凌霄就去找了当时还是契丹郡主的乌珠夫人,她爱慕南凌霄多年,奈何无果。
当他拿着微薄的聘礼突然要求娶她时,契丹与北国的盟友关系因利益已彻底破裂,成为相互看不顺眼的敌人,乌珠不顾母族的反对与威胁,孤身一人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南凌霄,来到北国,从此被母族除名。
直到新婚夜,南凌霄才将一切实情告知她,这是他此生做的第二件卑鄙事,乌珠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母族已回不去,她更舍不得南凌霄,便答应了他一切请求,独自守在府院,等待文泰公主的孩子降生,然后抱回来,对外宣称自己的孩子,并找了里朵做乳娘。
乌珠对这个孩子一开始的确有怨气,并不喜欢,但他毕竟是一出生就抱给了她,一是为了讨好南凌霄,二是南易的确懂事可爱,久而久之,她也慢慢接受了,将他视如己出。
南凌霄不爱乌珠是事实,但出于补偿与抱歉,他们还是在几年后生了南跃。
而文泰公主因心魔难除,一身罪孽,便削发为尼,真正遁入佛门,与南凌霄永生不复相见,南凌霄曾将自己的一大半家产捐于那座庵院,希望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恶。
他对南易倍爱有加,不止因为南易有出息像他,更多是因为文泰公主,故而乌珠夫人才更加偏爱甚至溺爱南跃。
自文泰公主与南凌霄誓不相见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屡屡请战去平乱,慢慢又被皇上升迁回来,只是他的心一直不在南府,而在遥远的单梁山下。
乌珠与他的缘分不过短短十年,他就因疾而撒手人寰,留下尚未成年的两个儿子,那几年南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乌珠夫人靠着那点家产,含辛茹苦的将南易和南跃拉扯大,好在南易年少有为,早早就当了家,还为乌珠夫人请封了二品诰命。
这就是为何乌珠夫人一直不让南跃得罪南易的原因,他们母子是靠着南易的,可偏偏南跃不争气,如今更是闯下这滔天大祸。
南易听完这一切,泪水早就打湿衣襟,他的身世原来这般坎坷,而一脸不可思议的还有祠堂门外的苏黎,她是跟着老夫人一起进来的,只是那时老夫人急着救儿子并没发觉身后有人。
“你父亲一生清誉,唯独在你母亲那件事上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老天是公平的,所以他们二人注定无缘,悲苦一生,我今日既全盘托出,就已做好被你扫地出门的准备,老妇自知没有教育好儿子,让他给南将军蒙羞,老妇愿用这条老命替儿子赎罪!”乌珠夫人铿锵有力的几句话却像刀子似的割着南易的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您这样说,岂不折煞儿子?养恩大过生恩,儿子敬您孝您,从未有过半分虚假,今日既知事实,更觉羞愧,您二十四年待儿如亲生,南易怎能将您扫地出门!南易也是您的儿子啊!母亲!”
乌珠夫人听闻此话,瞬间老泪纵横,抱着跪地的南易,心疼不已:“我的易儿!我的儿!”
她是偏爱南跃,可这么多年,她对南易一样疼爱,即便是有私心,可那份母爱却不掺半点水分,南易这一跪,让她如何不心碎?
苏黎在门外哭的稀里哗啦,她多想闯进去给他点温暖和力量。
一场闹剧牵出一个惊天秘密,乌珠夫人将命都豁出去了,南易还如何处置南跃?他对着南凌霄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又对着乌珠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捡起鎏金战刀,目光呆滞的出了祠堂,并没发现门边的苏黎。
祠堂里乌珠夫人怒喝道:“畜生!在这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你就跪死在你父亲灵前!”
南跃屁也不敢放的乖乖跪在祠堂里,乌珠夫人被里朵搀扶着,蹒跚的回了宝墨堂,回去的步伐显得是那么沉重。
这件事一旦说破,那就是最大的隐患,南凌霄所犯之罪必是要诛九族的,若南易的身份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南家所要遭受的灭顶之灾就铁板钉钉了。
所以乌珠夫人和里朵才会发誓将此秘密带进棺材里,不成想南跃惹下这等祸事,逼的老夫人不得不用它去保他的周全。
南易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满府上下一切如常,只有伤心人在伤心罢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罪臣之子,是一段孽缘的结晶,他身上流着一半中原人的血,而他也曾带兵踏马中原,亲眼看着北国毁掉母亲的家,毁掉苏黎的家,战争何其残忍?
他的手上更是沾了不少中原将士的血,父亲若还在世,他会允许自己这样做吗?可当年如果父亲与母亲没有暗度陈仓,母亲顺利和亲成为皇上的人,或许也不会有此一战!
什么是忠?什么孝?此时他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孝不忠之人!那种负罪感让他深深受挫。
苏黎站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进去,她何尝不懂他此刻的心情?正因为太懂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他心里任何一处伤。
她不说话,轻轻走到南易身旁,将坐在案几前那强挺着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抚着他的头:“我在。”
他再也抑制不住,像孩子般抱着她的腰默默抽泣着,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软弱,她的怀抱那样温软,他想母亲了,想那个从未蒙面的中原女子,她若还在世,能否原谅自己曾侵入过她的家乡?铁骨铮铮的男儿此时哭的让人心疼。
苏黎的眼泪滴落在他头上,每次都是他安慰自己,这一次,换她来守护。
她学着南易抚慰自己的动作,轻拍着他的背,唱着小时候嫣妈妈哄她时的童谣:“萤火虫,夜夜红,公公挑担卖胡葱,婆婆养蚕摇丝筒,儿子读书做郎中,新妇织布做裁缝,家中有米吃不空······”
两人保持着一个动作,许久没有分开。
傍晚时分,老夫人亲手端着一碗汤药去了清心堂,这个耻辱是南跃带来的,那就由她来了结,纵然她心存不舍。
见清心堂的门上着锁,老夫人便觉不对,让里朵找来斧头砍了锁,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泽娜躺在地上被绑着手脚,塞着口已昏迷,身下一大滩血迹。
里朵赶忙解了她的绑,将她扶至床上,泽娜下身的血还在往出涌,作为生养过孩子的女人,老夫人和里朵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碗汤药也不必让她再喝了。
打扫完现场,老夫人让里朵去请了个陌生的郎中给泽娜瞧身子,郎中一脸无奈,说这娘子伤身太重,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有孕了,老夫人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内心却为她惋惜,这落下的也是南跃的孩子。
老夫人之所以一直宽容泽娜,在某种层面上,她们有太多的相似点,都是爱而不得的妻子,只是她的心思没有泽娜那般阴险,故而结局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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