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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将军不必担心我，他们的目标是姜先生！”宁远神色如冰道。
姜春秋轻叹一声，宁远口中的这一句“姜先生”表明他已不再是宁家的人了，那枚信义牌收不收已经不重要了……
十年征战天下，一朝陌路江湖！
“属下遵命！”楚豫章提枪而起，真气激荡，忠义枪方圆三丈之内真气密如铁网，那些黑衣人竟然被迫向后退去。
“楚豫章，没想到你还活着！”为首之人眼里冒着幽幽绿光颇为惊讶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楚豫章枪出如龙，果断直取说话之人！
那人冷笑一声，手中短刀横于胸前，不仅不避其锋芒，反而挺身向前。
长枪对短刀，只要能有机会近身，便可以一刀结果了他！
其余人则趁机向着桌子旁围了过去，这些人出手狠辣，分工明确，一看便是训练极为有素的江湖杀手。
“嗖！”
忽然一柄青光闪烁的飞剑不知从何处骤然疾射而出，那些黑衣人还未靠近酒桌就被剑气纷纷洞穿了胸口，速度之快，只在片刻之间！
“什么？！”为首之人显然没想到这间小小的客栈里，竟然有人已经达到了以气御剑之境！
而且出手之快，下手之隐秘准确，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话音未落，飞剑掉头来袭，他急忙持刀抵挡，这才看清楚了那柄飞剑居然是蜀山至宝紫青宝剑！怪不得威力会如此惊人！
“小子，你为何会有蜀山之剑？”
“能挡我一剑，你的修为不弱，没必要死在这里，滚！”
“滚”字一出口，宁远左手剑指在空中轻轻一点，紫青宝剑如同早已与他心意相通一般，骤然发力！
剑气纵横，黑衣人后退两步。
“铿！”一声，短刀竟然断裂，剑气所向披靡，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一道鲜血洒在了明亮柔和的月光下。
“你为何不杀我？”那人冷冷问道。
他感觉到了宁远剑气细微的变化，就在剑气即将洞穿他心脏的瞬间竟然向右偏移了两寸，如此细腻如发的御剑术，简直是匪夷所思！
楚豫章颇为惊讶地看着宁远，虽然他能够感觉到他体内蕴藏的深厚真气，却没想少主居然学会了剑道修为之中的上乘剑术御剑杀人，心中不由想道，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谁？”宁远开口问道。
“我若是不说呢？”黑衣人似乎想负隅顽抗。
“你没有选择。”宁远说话间，那柄紫青飞剑已经落在黑衣人眉心处，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就可以削去他的脑袋。
“吾愿为神道而死！”
黑衣人狂笑几声，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倒地而亡，嘴角一股黑色血液缓缓流出。
这些杀手嘴里藏毒，一旦任务失败，便会吞药身亡。
客栈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十几具尸体倒在酒桌周围，玲儿吓得面色惨白，死死用手挡住眼睛。
“神道……又是神道……唉！”姜春秋抚须而叹，喃喃自语道。
“姜春秋，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吗？！”楚豫章手中长枪寒光闪闪，顺势回身，枪尖直抵姜春秋咽喉。
“且慢！”宁远出声阻止道。
“少主，我要杀了他为宁国公报仇，为北境枉死的数万将士报仇！”楚豫章咬牙切齿厉声道。
当年楚豫章得知宁府被屠，一怒之下单骑闯宫门，与徐长白一战虽然击碎了他的八卦盘，他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当时楚豫章心灰意冷，折返龙象军营。
谁知龙象军营内早已空无一人！
三年之后他才知道，当年为赵家打下半壁江山的龙象军竟然被暗中全部坑杀在北邙山上！
那些曾经誓死跟随宁骁守北境国门的将士，就那样饱含屈辱地死在了自家人手里！
“少主，龙象军整整一万人啊！他们也有父母，也有老婆孩子，这些年我每天都是在内疚悔恨之中度过，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楚豫章的声音此刻竟然忍不住有些颤抖。
“后来我走遍了整个九州四海，四处找寻当年宁骁的门生故吏，当然也有你，我想复仇！谁知那些人竟然如同一夜之间全部凭空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十年，我找了整整十年，若不是徐福派来追杀我的人说少主你还活着，我楚豫章也许早就跳进渭河喂鱼了！”
空气如同寒冰一般凝固，这些话在楚豫章肚子里憋了整整十年，声声震耳，句句悲愤，宁远望向他，却正好撞上了那双充满怒火的眸子。
“姜先生，你一定知道何为神道？”宁远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道。
“少主可知气运一说？”
“气运？狗屁气运！这世间事哪一件不是用刀剑砍出来的？！”楚豫章道。
“难道真有仙人在窃取人间气运？”宁远想起了自己在倒悬洞天时读到的麒麟剑仙留下的那些书卷中确实记载过此事。
姜春秋一愣，然后继续道：“当年宁骁自知必死无疑，于是让我为你算了最后一卦。”
“为我？”宁远微微惊讶道。
姜春秋点点头道：“那日老夫穷尽毕生修为，想为少主求得一上上之卦，谁知却只得出了四句谶语。”
“天上麒麟子，人间白玉京。君王起北境，剑仙斩天人。”楚豫章恍然大悟道。
“不错！”姜春秋轻叹一声，接着说：“宁公看完这四句谶语后，便决定在这人间落下最后一子，至于胜败与否，老夫也无从得知啊！”
“这就是你说的宁骁的“百年大计”？”楚豫章似乎明白了什么，收了长枪，缓缓坐下。
如果真如姜春秋谶语所言，那么宁远便是麒麟子！
君王起北境一句，说白了便是天下即将大乱，会有君王自北境而起……
“老夫与徐长白乃是同门师兄弟，师承鬼谷仙人门下，都精通卜卦谶纬之术，想必徐长白早已算出此事，所以……”
“所以赵家天子才会不惜自毁长城也要灭了宁家满门，让北境三十万将士散落各处，打散宁家气运？！”楚豫章猛然拍桌子惊醒道。
“世人皆知楚将军长枪无敌，忠义无双，殊不知将军智谋奇绝，绝非鲁莽之士啊！”姜春秋默然叹道。
“于是你就和我爹合谋演了一场戏给赵家天子看，给整个天下看？”宁远此刻终于明白了他爹当年的良苦用心！
“唉！只不过……十万孤魂野鬼啊！代价太大了！老夫虽因泄露天机惨遭天谴，致使双目失明，一身修为尽散，可比起死去的人们，却是枉活了十年岁月……”
姜春秋说罢举起一杯酒，轻轻洒在了地面上……
“既然宁家已亡，北境铁甲已散，为何徐福还要赶尽杀绝？”宁远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心中不禁再度涌起了一丝疑惑。
“近年来，老夫虽然双目失明，但苟活于世，出没于茶楼酒肆之中，倒也探得不少消息！”
“近年来江湖上突然兴起两股极为神秘的力量，一股是流星阁，传闻其阁主竟是一个已入天象境的少女，另外一股便是‘弑’组织，传闻其首领乃是当朝大太监徐福！”
楚豫章想起了自己在渭河河畔遭到刺杀，想起了被屠戮的河边村庄……
“‘弑’组织手段残忍，下手狠辣，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楚豫章道。
“不仅如此，老夫还听闻该组织与西域魔教幽冥教联合，意图不明，江湖和庙堂联手，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姜春秋抬头看了一眼玲儿，眼神极为复杂。
玲儿不明白，爷爷为何用那么决绝的目光看着她，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爷爷！”她厉声叫道。
但已经迟了！
忠义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冰冷的月光下，这位曾经北境第一谋士终于解脱了！
他等了十年，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宁远，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姜叔叔，你！”
“少……少主，老朽累了，这是……这是藏……藏兵谷令牌，老朽对……对不起北境啊！”
一口鲜血从他喉咙里喷了出来，洒在了桌上的酒杯里……
虽然姜春秋确实是为了宁骁的那个计划隐忍苟活，但当年宁府的守卫确实是他下令调开的。
恩怨情仇，到此分明！
十年前，宁骁曾说：“姜兄，这一卦代价极大啊！”
他却笑着说：“有我姜春秋，他们不会白死。”
宁骁望着白玉京说：“他们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只要宁儿活着，将来做这天下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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