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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抬头，正对上朱六的眸。
朱六眼神清明，看了一眼齐鹿北，便把目光错开。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还活着......”
她还趴在朱六身上，而朱六打着赤膊，除了绷带，两人基本算是肌肤相贴。不，应该说是朱六单方面的肌肤相贴，毕竟齐鹿北还穿着村妇送的宽大中衣。
妇人还在门外，齐鹿北一时也有点脸热，快速拉上领口撑起身。结果动作太大，碰到了朱六小腹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齐鹿北赶紧停住。
小心观察了一下朱六的反应，才掀开被子看看白布是否浸血。
——
妇人是来送早饭的，一碗棒子面粥，两个白面馒头外加一碟自家腌制的小咸菜。她瞥见屋里男人坐起时露出赤裸的上身，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拢过耳边的发以作掩饰，“招待不周，您多担待。”
“多谢。”齐鹿北越过她看见了院子里玩闹的小男孩。
女人发觉她的视线，慌了一瞬，错身将孩子挡住，“姑娘快些吃吧，东西搁不住，一会就凉了。”
“好。”姑娘端着饭点点头，临走时问：“你男人不在家？”
“他......他出门了.......”妇人眼神乱飘，“姑娘找他有事？晚些.....晚些他就会归.....”
“没什么事。”齐鹿北朝男孩笑笑，男孩便乐呵呵的冲她招手，“几岁了？”
“六.....六岁......”她说，“姑娘若是有需要，就知会我，不用....不用客气。”
“好，您去忙。”齐鹿北转身合上门，奇怪的嘟囔：“这村这么有钱？”
朱六肩头披着布衣，显得非常居家，“为什么？”
“因为馒头啊，现在人人都能吃得起馒头了吗？”齐鹿北用筷子尖戳了戳，“白面的诶，挺贵的吧？”
朱六沉默半晌，“我看看。”
他脱了人皮，齐鹿北才发现他手背上有几道浅浅的疤。他专门用了没有纹身的那只手接过馒头，嗅了嗅，而后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应该没事。”
“应该？”齐鹿北眉毛挑的老高，“不确定你就往嘴里放？”
“嗯。”朱六点点头，觉得并无不妥，“你吃另一个。”
齐鹿北却不依，“不，我要你手里那个。”
“......”还是乖乖把缺了个口的馒头给出去。
“你怎么看？”齐鹿北根本不嫌，叼着馒头夹咸菜。看朱六下不了床，只能干瞪眼，顿时觉得心情都美丽了。她嘿嘿一笑，“六哥，馒头好吃吗？”
“......嗯。”朱六点头，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这一回他偷偷垂着头，借刘海的遮挡瞧了齐鹿北一眼，抿唇，没说话。
他出了一夜的汗，现在喉咙干的发痒。渴得要命。
看齐鹿北把粥吸溜得超大声，默默咽了口唾沫。
直把齐鹿北逗得捂肚子发笑，“看你可怜的，多说句话能死吗？”
她把粥端到朱六面前，小米粥还在袅袅冒着烟气，模糊了齐鹿北含笑的眉眼。他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昨夜失态，对上齐鹿北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偏开眸子，伸手欲接女孩手上的热碗。
却没拿动。小姑娘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弯着眼角就是不撒手。直到朱六错愕地抬头看她，她才得逞般地坐到朱六床侧，“需要我喂你吗六哥？别跟我客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伺候伺候你吧。嗯？”
“不.....”
“好的六哥，张嘴六哥。”
“.......”
朱六仿佛遇到此生最大滑铁卢，他眉头拧成麻花，盯着嘴边的勺子如临大敌，“不必......”
“真棒，”齐鹿北趁机把勺子塞进他嘴里，“六哥好乖。”
“......”他把目光转到齐鹿北脸上，小公主笑的见牙不见眼，显然是没憋什么好屁。在齐鹿北连喂了三勺之后，他陡然擒住齐鹿北的腕子，拇指下的触感好似光滑冷玉，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他不动声色撤了些力道，正色道：“你有话要说。”
“没呀。”齐鹿北歪着头，眼尾画着天真纯良，“我就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然后带你回去。”他眨了眨眼，松了手靠在床头，“放心，不丢下你。”
齐鹿北煞有介事地抓住朱六的手，趁机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揩了一把油。她点头如捣蒜，“六哥真是个大好人。”
“没有问题？”
齐鹿北乖巧的摇头，“没有。”
朱六这才点点头，彼此都知道对方藏着秘密，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齐鹿北不问他关于假皮和纹身的事，他也不问为什么公主会这种独特的伤口缝合方式。这种时候，他们只能选择彼此信任。
“还要吗？”齐鹿北端着粥，发觉他目光越过自己，看了一眼桌上，“别想了，腌制食物不适合伤员。说吧，继续喝粥，还是啃馒头？”
“......馒头就粥。”
朱六可怜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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