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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夜时就下起了雨。
到了午夜时分,城外乱葬岗处????出现几个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厮,不过十来岁。两只手把着灯笼杆,走路时双腿打着摆儿。
旁边一丫鬟给他撑着伞,年纪也不大,也是哆哆嗦嗦的。
在他们身后,一个锦衣少年怀里抱了个约莫四五岁的女娃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泥泞的路上。
金线镶边的长靴早已毁了,就连袍角都是泥渍。
苏淮安不知第几次地抬脚,用力甩掉靴底的泥。脚底已经湿透,十根脚趾也被冻得快没了知觉。
他把怀里的女娃娃往上掂了掂,一旁打伞的丫鬟春桃赶紧把伞往他那儿倾了些。
“亲亲宝儿,回头二哥知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不得扒了我的裤衩子!你告诉三哥,你来这…鬼地方,究竟要找啥?”
怀里的女娃娃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哥哥的肩头。
三哥苏淮安今年也才十岁,但天生神力,一顿能吃五大碗饭,因此抱着此时才五岁长得格外圆润的她毫无压力。
苏宝儿贴心地给三哥擦了擦飘在脸上的雨水,抿着唇歪头笑道:“宝儿做了个梦,梦见这儿有俊俏的小郎君,便喊三哥来捡啦!”
说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宝儿都没告诉二哥哥,只告诉三哥哥了哦!”
苏淮安听罢是既感动,又不敢动。
感动的是在自家宝贝妹妹这儿,他又压了二哥一头。
可一想到此时他们所在四周都是无处埋尸的乱葬岗,他又不敢动了。
“哎呦!”
走在前面的富贵脚滑摔了一跤。
连带着灯笼也狠狠晃了晃差点熄灭。
苏淮安心尖儿一跳,强压着胆颤喊:“怎么回事?”
富贵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三、三公子,我好像踩着人骨了呜呜呜……”
苏淮安脸都吓白了,不自觉收紧了抱着苏宝儿的手臂。
“哪里是人骨呀,就是一根树枝而已。”丫鬟丹朱凑上去一瞧,乐了。
富贵顿觉尴尬,连忙爬起来,抹了一脸的泥水。
“我知道,我就是和三公子宝儿小姐开个玩笑罢了!”
说话间没走出几步又绊了一下,他很快稳住身形装作若无其事:“这一路难走,三公子您小心脚下。”
却听得苏宝儿咯咯咯地笑起来,黑夜里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无辜地望着他,童音软萌萌道:“富贵你这次踩的不是树枝,是人手哦!”
富贵:“…!”
苏淮安:“……”
片刻后,乱葬岗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划破夜空。
一刻钟后,苏淮安终于受不了了。
丹朱拎着那节死人的手臂,嫌弃地丢进不远处的树丛里。
回来和苏宝儿邀功,“小姐,都处理完了!那手臂上肉都快烂没啦,一定是死了很久了!”
“呕!”
富贵趴在路边吐。
苏淮安的脸色也很差。
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可疑的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苏宝儿身子往后仰了仰,捂住了小鼻子。
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三哥,居然被吓尿了?!
“宝儿咱们回去吧,趁着二哥还没发现我们溜出来了……”苏淮安牙齿打颤,望了望黑漆漆的四周脸都白了,“这儿哪有什么小郎君,回头三哥去清风馆给你寻几个模样俊俏的……”
身旁春桃抽了抽嘴角。
三公子也真是混不吝。清风馆那是他们苏城最有名的小倌馆。
哪有当哥哥的把小倌送给妹妹的事情?宝儿小姐才五岁啊。
苏宝儿却是曲起小胖手,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
眯起眼嘿嘿地傻笑。
前世到死她都没成亲生子,甚至连俊俏小生都没见过几个。
这一世可不能再浪费大好人生了。
“我要三个!”
她伸出三根又短又胖的手指。
苏淮安一喜,正要答应。
泥地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
苏淮安大叫,下意识地一脚踹了下去。
一声闷哼之后。
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三公子,您杀人了!”富贵惊恐脸。
苏淮安和苏宝儿兄妹俩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吓住了。
倒是丹朱蹦蹦跳跳,过去拽住那泥手把人拉了出来。
“三公子宝儿小姐,人没死,还有气儿!”
苏淮安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双腿发软站也站不住。
苏宝儿趁机从他怀里滑溜下来,噔噔噔跑过去看。
那人看身形也就是个半大少年,此时仰面躺在地上。脸上的泥被雨水一冲,露出他原本面容。
苏宝儿“咦”了一声,蹲着又凑近了几分。
确认眼前的少年就是她要找的人——前世几乎屠了整个苏城名门的暴君。
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倒是没想到真让她在这不亡城的乱葬岗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年暴君。
只不过苏宝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少年暴君苍白的脸上一个清晰的血红鞋印。
她转头看了眼被吓傻了的三哥,低头默默思考一个问题—
踹了未来暴君的脸,还能活命吗?
—
回苏城的时候,他们走的是水路。
从一上船苏宝儿就有些晕船。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地伺候,她还是吐的昏天黑地。
在江上行了五日,苏宝儿就在自己舱室待了五日,连舱门都没出过。
每日二哥三哥会过来陪她坐一会,不过看她精神不济也就没扰她。
“小姐,小姐,您捡回来的小郎君醒了……”丹朱咋咋呼呼地跑进来。
春桃正服侍苏宝儿喝粥。闻言轻斥道:“你慢点跑,这舱室可不比平地,受不得你折腾。”
这几日她们宝儿小姐吃啥吐啥,原本圆润可人的脸蛋都瘦了一圈,可把她们丫鬟心疼坏了。
苏宝儿喝完小半碗清粥就再也喝不下了,胃里翻涌得厉害。
前世她就是死在江上,被转卖到燕京时跳江而死。
当时江水没入她口鼻,灌入她的肺腔,那种临死前的窒息和绝望,她到现在都记得。
她让春桃把粥收起来,朝丹朱招招手:“那人醒了?”
丹朱这回不敢跑了,小步挪到她面前,“是啊小姐,如您所说那小郎君长得可真好看,就是脾气不大好!”
一醒就把他们船上的大夫吓晕了,这会儿没人敢去招惹他。
苏宝儿心想,那可是未来暴君啊。
拧人头就和拧白菜似的,脾气能好吗?
她从床榻上呲溜一下滑下来,趿上鞋子往外走:“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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