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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小小姐人呢？”他问。
苏宝儿嘿嘿一笑，努了努他身后的大树：“在那儿呀！二哥，我厉不厉害？”
苏淮玉回头一瞧，只见王晴怡被头朝下挂在树叉子上已经晕过去了。
看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妹妹。
很明显，是压倒性的胜利。
他很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很温柔地笑，“这儿人多，二哥就给你留个面子，回去让大哥罚你。”
“啊？二哥不要啊！宝儿下次再也不敢了！”苏宝儿哀嚎。
大哥一定会把她叫进书房说上几个时辰的教。
呜呜，她好可怜！
郑朴云：“……”
狐狸果然是狐狸！自己在妹妹面前当好人，坏人让自家大哥当！
啧！
王家的人手忙脚乱地把王晴怡从树上救下来。
王晴怡一醒过来，看到一院子的人和自家爹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爹！娘，就是那个贱种！就是他把我挂树上的！还有苏宝儿和郑媛儿！她们合起伙来打我！娘，你快把他们打死！”
王晴怡边哭边指着苏宝儿等人喊。
那一句贱种，骂的自然是顾昭。
苏宝儿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看来打得还不够狠，没长记性。
王家的人要一个说法，苏淮玉却是站在妹妹面前。负着手，面上带着温润和煦的笑，面对众人不紧不慢道：“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怎能较真？今儿是宋伯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坏了兴致。孩子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若是掺和上大人便没意思了。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觉得呢？”
他虽然是笑着，但众人觉得分明就是一只笑面虎。
的确这事儿说起来就是几个奶娃娃的矛盾。苏家这一家子人，最宝贝的就是他们家的女娃娃。
要是真揪着不放，反而得罪了她家大哥二哥。
苏家老二前途无量，说不定将来能上京都去当个京官。
苏家老大就更不用说了，苏城一半的地皮商户都在他名下。
据说近来祝家钱家曹家交恶，底下商铺间互相打砸。苏家老大趁机又收了一批三家的商铺。
如今算起来，这苏城还真要变成苏家的“苏”了。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心里略一合计就知道为了小孩子家家的去得罪苏家两位公子不划算。
王家老爷王虎道：“苏二公子说的是，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没必要当真。小孩子嘛，调皮些也正常。”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宋老爷见此便也趁机打圆场，请众人去前厅：“宴席快开始了，大家还是入席吧！”
一群人，领着他们哭得歪瓜裂枣的娃娃们便往正厅走去。
王晴怡也被王家人抱走了。
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指着苏宝儿郑媛儿恶狠狠地骂：“你们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宝儿扬了扬拳头：“还没被打够？”
郑媛儿则是优雅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你当老娘怕你？”
王晴怡：“……”
哇的一下，又给吓哭了。
“……”
“还胡闹，不知收敛！”郑朴云不自觉又厉声呵斥。
郑媛儿哼了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绕过他径直走到苏淮玉身边，拽了拽他的手：“二哥哥你带我们去前厅吧，快开宴了呢。”
苏宝儿：“……”
这东西又想和她抢二哥？
不过看到郑媛儿大哥那难看的脸色，她又觉得该同情一下他。
长兄如父，他这个“父”当得很是艰难啊。
苏宝儿到底没让郑媛儿抢她二哥的机会，拉着她就跑了。
苏淮玉看了郑朴云一眼，嘲笑地挑了挑眉。
那得意之色差点没把他气死。
“你这么纵容你妹妹，就不怕她将来越来越骄纵？”他沉着脸问。
“娇纵怎么了，总比受了欺负还不知还手的强。何况，宝儿的脾性我最是清楚。虽然平时娇气了些，但不会无缘无故便动手打人。”苏淮玉嗤笑地看着他，问道：“你自己的妹妹，什么脾气品性难道不清楚吗？难道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欺凌他人？郑朴云，难怪你妹妹不愿与亲近！”
说罢转身便走了。
留下郑朴云，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
苏宝儿郑媛儿两个小姑娘这一架算是给宋家老爷的寿宴暖了个场。
开宴后众人纷纷入座，只是谁也没敢再来招惹她们。
连苏宝儿拉着少年暴君同坐，也没人敢说一声。
苏淮玉虽然觉得不妥，但看在妹妹欢喜的份上，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越长越俊俏的少年暴君。
难不成，妹妹真看上了这小子，要把他当童养夫？
郑媛儿小声：“你看看那些人的眼神，啧！要是知道这位未来会砍了他们狗头，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
苏宝儿冷哼了一声：“我们阿昭愿意和他们同席而坐那是他们祖上积德了。我都嫌弃他们不配！”
郑媛儿促狭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你很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
“你这语气，像不像是护着心上人？”
“？？”
“我明白，仔细想来狗皇帝长大后确实长了一张好皮相……”
“停！越说越没边了！”苏宝儿赶紧制止她，偷看了一下身旁的少年，“不过是我养的崽，听不得旁人说一句不是罢了。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郑媛儿笑得娇艳：“反正是不是，你心里知道。”
“我当然知道。”
苏宝儿说是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心虚。
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鸡腿，转头就放在了少年暴君碗里。
“阿昭，多吃点。”
顾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那一眼，让苏宝儿心尖又是颤了颤。
总觉得包含了很多东西。
像是感激，又像是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对，是孺慕。
少年暴君才多大啊，怎么会有男女之事。
顶多就是感激她将他救了回来，类似于下人对主子的孺慕之情。
这么一想，苏宝儿就坦然了。
席间不停地给他夹菜，看得苏淮玉苏淮安两个亲哥哥心底酸溜溜的。
这小子，怎么那么碍眼呢！
苏宝儿没意识到，少年暴君虽然年岁小，但经历过那么多的摧残折磨，早就让他没了少年的天真。
以前的他，心中只有阴暗。
苏宝儿的到来，像是突然出现的一道光。
一开始，他只是贪恋于她给的温暖。
可她给他的越多，他就越发的不满足。
刚才她为了他打架，明明他们说的是事实，他就是尸体堆里捡来的贱种。可是他的主人却是一拳一拳地打下去，硬是逼着他们改口。
在她眼里，仿佛他是最好的。
那一刻，顾昭的心里像是有什么生了根，慢慢地占据他整颗心房。
他知道，那是贪婪。
对主人的贪婪。
—
吃饱喝足，苏宝儿瘫在座位上揉揉肚子。
这宋家别的不说，菜色倒是不错。
宋夫人是个爱面子的，在这样的场合，当然是办得越出色越好。
“好戏什么时候开场？”郑媛儿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为了看戏，她今儿都不会来这劳什子宴席。
苏宝儿看着宴席间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快步走到董叶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交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
她知道，是时候了。
“宋伯父，今儿大喜的日子，晚辈斗胆，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向宋家小姐提亲——”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站起来的却不是董叶轻，而是一个看起来面生的男子。
郑媛儿拉了拉苏宝儿的袖子：“这谁啊？”
苏宝儿笑眯眯：“搅屎棍呀！”
郑媛儿：“……”
宋老爷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了眼身旁同样惊讶的宋夫人，小心地询问那男子：“敢问小侄是哪家人士，是要向…谁提亲？”
“小侄乃淮县朱家之子朱文杰，求娶的自然是宋家嫡小姐宋莲。”
此话一出，不仅是宋老爷和宋夫人，就连董叶轻都面色一凝。
锦盒被他放在手边，紧紧按住。
“老爷，淮县哪个朱家，怎么没听过？”宋夫人压低声音问。
宋老爷面色很难看。
他也没听过。
就是因为没听过，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个小县城的小门小户，竟然也敢妄想娶他家嫡女？
真是笑话。
“贤侄……”
宋老爷正要拒绝，忽然被几道怒喝打断了。
“笑话！宋小姐怎会嫁于你？她明明心悦的是我！”
“胡说！明明是我！我都与宋小姐通信一月有余。她信中明明说是心悦于我！”
“什么？宋小姐和你也通信了？她不是只与我一人……那她可有约你们去月老庙里求姻缘？”
“有！上月初一。只不过她当时只与我说了两句便匆匆而去。那日她也约了你们？”
一连站起来数名男子，一顿争执之后，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此时看热闹的人也都明白过来，这宋家嫡小姐，竟是四处撒网？
“宋家小姐，可不简单啊！”
“不知道是什么天姿国色一女子，竟能勾引这么多家公子？”
“也忒不要脸了一些！看看这宋夫人平时都是怎么教的女儿，伤风败俗！”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
宋老爷和宋夫人的脸已经难看到不行。
宋老爷压着怒气，“几位是否有什么误会？小女平时规矩守礼，断不会做出与人私相授受这种事！”
“不可能是误会！我身上还带着宋小姐的亲笔书信呢！她信中明明说这月二十三便是宋老爷的寿宴，让我在寿宴上求娶。”朱文杰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和一块绣着莲花的锦帕来。“还有这方帕子，是宋小姐的贴身之物……”
席间董叶轻身体一僵，按着锦盒的手慢慢握紧。
宋老爷宋夫人看了朱文杰的书信。
确实是宋莲的字迹。
书信里对朱文杰的爱意毫不掩饰，也的确邀他于寿宴上求娶。
帕子也是宋莲的。
他们宋家经营的是织造行当，这帕子无论是质地还是绣样的图案针法，无疑都是他们家铺子里出的。
何况上面还绣了宋莲的小字。
除了他们女儿，谁还会有这种帕子？
宋老爷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偏偏其他几位公子也都说，他们家中也有宋莲的书信和帕子。
一时间，现场气氛诡异。
宋老爷气极，一拍桌案问管家：“大小姐人呢！”
宋家管家小心翼翼：“大小姐方才出去了，还没回来。说是去给老爷取生辰礼物！”
众人面色各异。
这都快散席了，取什么生辰礼物需要取到现在？
“还不快去找！”
宋老爷一声怒吼，管家赶紧下去了。
宴席到尾声出了这么件热闹事，众人愣是一个都没告辞离开，都坐着等看热闹。
上座宋老爷和宋夫人紧绷着脸。
约莫半个时辰后，管家回来。
“老爷，小姐找着了。”
“人呢，叫她过来！”
管家吞吞吐吐：“小姐身体不适，还是请夫人去看看罢。”
“这是没脸出来见人了！”有人小声道。
其余人都是笑。
宋老爷觉得，今天要是不让宋莲出来澄清，他这张老脸就丢尽了。
“你去告诉她，今天就是爬也要爬着来见我！”宋老爷一声喝，吓得正要走的宋夫人一个激灵。
心里知道，完了。
她家老爷很少发火，这次若真是莲儿做的，她恐怕保不住这个女儿了。
宋夫人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由丫鬟扶着往后院去了。
宋老爷沉着脸不语。
底下的人不管是何表情，总归是当闹剧来看。
苏淮玉给幼妹倒了一杯果茶，摇头道：“不管是真是假，今日这个宋小姐的名声都已经毁了。”
郑朴云也道：“宋老爷太过急躁，这等事关女子名节的私事如何能当众处置？这么一来，不管结果如何，闲言碎语都是少不了的。”
苏淮安摸摸苏宝儿的头，特别认真地叮嘱：“宝儿你看见了吧，长大了千万不要瞒着爹娘和哥哥们找小郎君。你要是真喜欢就告诉三哥，不管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咱们都娶回来家里养着！”
苏宝儿点头：“嗯呐，三哥真好！”
苏淮安：“那是！”
苏淮玉：“……”有你这么教妹妹的吗？
正得意洋洋的苏淮安忽然脖颈一凉。
那种即将被野兽一口啃掉脖子的危险感又浮上心头。
他四下看了看，就对上少年暴君一双幽沉幽沉的眸子。
苏淮安：“……”
默默抱紧了自己！
妹妹的狗腿子好可怕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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