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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他送。
邱宝贵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以为李照是在拒绝伸手，他双膝着地，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再次下跪，哭丧着老脸道出苦衷：“郡主，小民不是挟《五牛图》以换郡主恩德，小民是实在没法子……”
默不作声的伙计又跟着跪下。
“邱掌柜去过京衙状告了？”李照问道。
“未曾状告……”邱宝贵摇头，回忆当日惨状，极痛心道，“尽因那日事发突然，待小民赶去，如意茶酒已经全毁了，桌凳柜台、茶台酒架，楼上楼下两层，无不狼藉，小民的表侄女和帮工的厨娘齐烟、跑堂何桃夭，三个弱质女流更是已不知所踪！”
“狼藉之处，留有残血，小民当时还去沾过那些血迹，有些已干，有些未干，还热乎着，说明小民赶到之前，她们刚刚离开不久，且是受了伤。”
“当时，小民脑子里乱轰轰的，倒也不忘国法，立刻就让人报了官！一刻多钟，东城兵马司的差爷就来了，可时至如今，小民的表侄女、齐烟、何桃夭，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民自然晓得，发生有人找茬砸店伤人之事，第一时间得报官，好端端的人失了踪，第一时间也得报官，可东城兵马司的差爷来得晚，那日连小民早去那么久，都没能见到她们的人，后到的差爷就更见不到了。”
“小民想要讨一个说法，可这件事儿，说是闹事，闹事的人和被闹事的人都没见着，小民自己都说不清楚，差爷是有查，也有问过左右店铺的掌柜伙计，得到的却是一致的摇头！说闹事的人，是六个三大五粗的壮汉，他们不知道是谁，就只看到她们被他们带走了！”
第一个他们，是说如意茶酒左右相邻以及对面的店铺的东家与帮工，第二个他们，明显指的是到如意茶酒闹事的那六个壮汉，而她们，自然指的是受害者丁浓浓、齐烟、何桃夭三个姑娘。
李照想着道：“也就是说，她们是生是死，至今未明？”
“是！”邱宝贵重重地点头，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有余，小民私底下没少花钱找人，可就是找不着！东城兵马司的差爷也找过，最后……不了了之。”
李照看着两鬓发白的半百老人，为求她出手，把头磕得通红，这跟杜湄清的自找罪受不同，邱宝贵只是一个为了找到失踪的表侄女和另外两个姑娘，找到最后没了办法，才用镇店之宝引她前来。
是使了手段，也是出于百般无奈。
“都起来说话吧。”
“诶，诶！小民多谢郡主！”
“小的多谢郡主！”
两番跪下磕头，这半个月来又心力交瘁，邱宝贵手脚哆嗦，在先起身的伙计的搀扶下，才总算顺利地站起身。
“那日接到报案，东城兵马司的人到如意茶酒，是以谁为首，邱掌柜可知？”李照记得段东民就是管东城后马司的，是个头儿，正六品的指挥。
邱宝贵和东城兵马司打过几次交道，每一次都得奉上不少银两当茶水钱，他自然知道：“吕大人！”
“吕俊才？”五城兵马司各有一指挥四副指挥，因着段东民的关系，李照依稀记得这个吕副指挥，其父吕邦乃正二品的陕西总督。
这些日子，为了在外行走不会不明不白地踢到铁板，不同母妃总跟她说京城贵夫人与贵女的圈子，父王特意找王府第一幕僚金先生，给她恶补了一些京城势力分布，以及京城豪门世家各个府的顶梁柱。
不得不说，效果立竿见影。
这不一说起吕俊才，她立马就能想到吕邦。
而吕邦，就是如今京城老牌世家吕家的顶梁柱，若无吕邦，吕俊才文不成武不就，只怕连个正七品的东城兵马司也混不上。
“正是。”邱宝贵心里一咯噔，有些不安起来，官官相护实在不新鲜……不不不！
这念头刚起，他又赶紧打住，郡主是能主动为素不相识的杨晚申冤的大善人，绝对不是那等蝇营狗苟的小人！
他不该一面厚颜跪求郡主伸出援手，又一面龌龊地这样想郡主！
他不能这样想！
李照并不知几息之间，邱宝贵已然在转了几遍的念头中羞愧得想自扇巴掌，她理了理邱宝贵的话，最后问道：“邱掌柜未曾到京衙状告，那可曾到京衙报备过丁浓浓、齐烟、何桃夭三人失踪一事儿？”
“报备过了！”只要李照肯问，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邱宝贵是答得飞快，认真道，“尹推官接的案子，也让方捕头查过，定性为失踪案，至今一无所获！”
李照到这会儿总算摸清了整个过程，丁浓浓三人先是被砸店，后被闹事的人带走，且现场残留血迹，说明在很大的程度上，她们与闹事的人发生过肢体接触，且受了伤，然后下落不明。
邱宝贵无法看到黑气，自然还抱着希望，可她能看到丁浓浓亲手所书的卷轴上的黑气，能产生黑气，说明丁浓浓已死，死状惨不惨不知道，但死得一定很冤。
至于齐烟、何桃夭，都是一起被带走的姑娘，丁浓浓已死，她们两个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即便生，处境也……
李照不愿往太坏的方向想，她只怕事实会比她所想的还要阴暗，还要惨无人道。
“邱掌柜，你想要说的，我都听到了。”她起身说道。
邱宝以为她要走人不管了，不由面露焦灼，正想开口再求，便又听李照指着桌面上的两个卷轴说道：“这幅《五牛图》，我买了，丁浓浓的字，我也买了，不知邱掌柜可愿割爱？”
邱宝贵嘴张了张，他实在没听懂李照是个什么意思，但堂堂初阳郡主要买字画，他又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拒绝不了，唯有点头道：“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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