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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谷萱听着却挺高兴,兴奋地问道:“如此,那下个月末,郡主可也到和熙皇庄避暑?”
下个月末,近炎夏六月,靖欢公主要到皇庄避暑,她以前是公主伴读,与公主交好,此番公主已然提前邀她同往,若郡主也去,当是最好的。
和熙皇庄?
李照脑子里瞬时像是被什么劈中,僵直着身子立在原地,忽然头重脚轻起来,她的神色有些茫然,仿佛有什么不该忘记的,被她忘记了,她竭力地想,心房在此时一抽一抽地生疼起来。
“疼……”她手按在心房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际的冷汗很快冒了出来。
“郡主!”墨宝扶住李照,着急地唤道。
李照的反应太过怪异,身体突然就不好起来,罗谷萱惊慌失措之余,她也是满脸茫然,但李照是在同她说话的时候出的事儿,不管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有连带责任!
她心焦又不解地问道:“郡主?郡主这是怎么了?”
她想上前,却被离鸟横手挡开。
李照随即被离鸟打横抱了起来,冲回王府马车,墨宝紧随其后。
离鸟小心翼翼地把李照抱进车厢,交由后进车厢的墨宝照顾,她回到外面车驾上与车夫同坐:“回王府!”
车夫知事态紧急,不多话,挥鞭喝斥,马车迅速行驶起来。
华灯初上,顺王府内灯火通明,微和院寂静一片,谁都不敢喘上个大气儿,深怕一喘发出丁点儿动静,就得被担心李照病情的顺王与顺王妃当场让人拖出去发卖。
孙院判从李照寝屋的内室走了出来。
“如何?”顺王迎上前,急声问道。
孙院判回道:“郡主无恙……”
“既是无恙,为何初阳心口会疼?还生生疼晕在马车里?”顺王妃断然不相信无恙此医案!
顺王亦道:“没错!真实如何,孙院判明说无妨,本王与王妃皆承受得住!”
五年前,嫡长女便过了一回生死关,那时他们夫妻二人承受的担惊受怕,较之此刻何止盛上百倍。
孙院判还是那句话:“王爷王妃莫急,郡主此刻确实已经无恙,至于郡主为何会突发心疾,下官无用,却是诊不出来。”
“又是诊不出来?”顺王顿时犹如被一重锤击在心上,身形霎时有些站不稳。
顺王妃听到跟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诊断,提着的心直坠黑洞,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王妃!”顺王眼疾手快地接住顺王妃。
“王妃!”秋嬷嬷等人惊呼。
一阵手忙脚乱,孙院判给顺王妃把脉开方之后,顺王妃被安置回瑞德院静养。
顺王把孙院判送走后,马不停蹄地又拿着名贴到今夜轮不到值守的于院使府上,亲自将于院使请进顺王府,再为李照诊断一番。
结果,与孙院判一般的医案。
俱是,有心疾之状,却非心疾之症,至于为何,原因未明。
这一夜,顺王守在内室李照床前,寸步不离。
墨宝丹青,守在外间,离鸟柯妈妈,守在屋外廊下,两边庑廊的丫鬟仆妇,个个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安静地候着。
朦朦胧胧中,李照光着脚,踩在绵软的云层上,她好奇地左顾右望,周围就像仙境般,光芒万丈,七彩夺目,仙鹤翱翔,大鹏展翅,还有许多白光环绕在她身旁。
她伸出手,触碰白光,手指一点就透,却是怎么也碰不到,但无论她无法触碰白光,白光怎么被她一点就透,终是会聚集回来,依旧会凝结成一团又一团的白光,飘浮在她前后左右,似是翩翩起舞,又似是守护着她。
不经意地低头,云层之下竟是水面!
她看到自己十岁时的模样,似乎又不是,脸上的五官与她十岁时十分相似,但左眼角下方,却多了一颗褐色的泪痣。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小到大,时至今年十五岁,脸上是完全没有任何痣的。
不过,现在这张脸的这颗泪痣,极美。
看着看着,心里竟生出一股亲切感。
看得入了神儿,忽而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
她猝不及防地被推下云层!
卟嗵的一声响,水花四溅,她沉入水中。
她是会水的,小时候她不愿意学,父王和皇帝伯父却非要她学,那是她头一回看到两个自她出生,便疼爱她入骨的父亲和伯父那样严厉,不允许她反驳地对她下死令。
现下,她划动四肢,拼命地往上游之际,她心中无比庆幸感激,当年父王与皇帝伯父无视她的哭闹,坚持要她学会凫水的命令。
然而,无论她怎么往上游,努力地用尽以前学会的凫水技能往上,水面的光芒却似是离她有千万里远,任她怎么游也游不到,甚至有种她越游,水面便离她越远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耗费得越多,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开始意识到,或许她永远也游不上去了!
窒息的绝望瞬间渗入她的四肢百骸,宛若千斤重的铁球,拉着她的身体,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往下坠,彻底没了求生的希望之际,水面的光芒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四肢已经停止划动,手仍不禁往前伸,竭尽全力地想要抓住那一片光芒。
或许是意识的越来越模糊,让她产生了错觉,她竟仿佛看到了自水面照映到,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那张脸!
她笑着,眼角的泪痣因着她的笑,而变得生动起来,面容温婉,笑容灿烂,一双丹凤眼微微弯着,似水的碎光落在她眼底,慈爱欢喜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想,她笑起来真好看……
可她是谁?
她为何生得与她如此相似,又为何看着她会有长辈看着晚辈的慈爱目光?
没等她想通,也等不到她努力想问出口,嘴里却只是吐出一长串水泡的无奈出声,她彻底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叫,李照自拔步床中惊坐起,直愣愣地盯着床围上的浮雕卷云纹,窒息绝望的感觉还在,想要自救却无能为力的惊惧仍在蔓延……
她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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