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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来恩生前对他极是推崇，也是导致他轻易取信于你，让你相信他一定会信守承诺，而盲目行事的原因之一，此为其一。其二，牛来恩连身边人都看不清楚，连你在他背后插把刀都不自知，连你是他的世侄，乃最是亲近了解的人，他都未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看透你打的算盘，而任你计算至死，最后还为保全你而自愿赴死，他又岂能看清心智谋算皆在他之上的幕后主使！”
“这样的牛来恩，即使还活着，如此一叶障目，一厢情愿，盲目推崇，既无谋亦无勇，也不适合再当大兴县的县丞！更甚，牛来恩根本就不应走上为君为民的仕途！”
两行泪自秋雁归脸上流下，他低着头，听着李照对他，对牛来恩的评说，脑子里像是停止了运作，似是有大量的水花流淌在耳朵之中，哗哗作响。
他不想听，他更不愿承认，机关算尽到最后，竟是他蠢不自知！
“秋雁归，眼下还有补救的机会。”周临度适时地说道。
秋雁归顿时如同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立刻抬头问道：“如何补救？”
“与你接触的人是谁？”周临度重复昨日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工部何郎中。”秋雁归已失底气，再绕不起圈子，直言道。
“何立行？”周临度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无论先时的线索，还是另四名官吏的招供，是怎么也牵扯不到何立行身上。
秋雁归答道：“正是他。”
再问完幕后主使是谁，周临度看向李照：“郡主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李照点头，问秋雁归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不忠不义，不忠乃是对君，不义乃是对牛来恩，你能舍弃生死，一心寻求平反之路，那为何有上诉的正道不走？偏要走不忠不义的歪邪之道？”
“若是有路，郡主以为下官愿意双手沾满血腥么？”秋雁归苦笑道。
“为何无路？”李照没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
秋雁归却回到最初的请求：“那幅画儿，那幅在下官家中书房挂着的画儿，郡主去取，一看便知。”
从大理寺牢狱出来，李照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秋雁归所说的那幅画儿，不免有些走神儿，不知不觉走到周家马车前面，她才站住，疑惑地看向周临度。
他道：“时辰已不早，郡主尚需在未时末赶回王府，还是坐马车快些。”
“是，郡主，这是我家爷的马车。”石岭伶俐地接话，“保准让郡主准时回到王府！”
周临度想到李照即将坐上他的马车，坐在他每日都会坐着上衙下衙的车厢里，坐的位置说不定还在他惯常坐的位置……
心中一阵澎拜，耳尖默默地又红了起来。
“大人有心了。”李照没多想，听到时辰不早，一副心神终于从那幅画儿中脱离，拱手谢过，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起行之际，周临度突然想起还有忘了问的，快步走到车窗下唤道：“郡主！”
“大人还有何事儿？”李照本坐在正位，也是周临度惯常坐的位置，听到喊声，她移坐在车窗边，掀起窗布问道。
“郡主昨日突发心绞痛，虽是已诊得无恙，但病因却还是要查清的，不知郡主可从于院使与孙院判的诊断中得知病因了？”周临度关心道。
李照摇头：“他们只说有心疾之状，非心疾之症，至于病因，却是不明。”
周临度哑然了一会儿，又问：“那郡主心绞痛之前，可有做了何等引发此病症之举？”
“也没有……”李照回想道，“不过是在青水河边偶遇罗谷萱，与她闲话几句罢了，并未做何等剧烈不妥之举。”
“罗谷萱是何人？”
“文国公罗尚书之女。”
周临度陷入了沉思，连李照自己都没察觉到是因何引发的心绞痛，他这个当时未在场的人，更是无从得知。
“说起这个，不久之后，我便要恭喜大人了。”李照对罗谷萱的印象不错，所言皆是好话，“罗小姐娴良淑德，实为贤妻良母之选，周夫人甚有眼光！”
周临度闻言，一双剑眉立时皱起，他再迟钝，也从李照此话中听出些许异常暧昧来，正想开口问她，好让她为他解惑，却又被她抢了先。
“且不说了，未时末已将至，我需快些回王府，赶在母妃到微和院找我之前，乖乖回到屋里静养，省得露馅。”李照说完，急急放下窗布，冲车夫道，“走！”
车夫应诺，挥鞭喝叱，马车行驶起来，往顺王府而去。
周临度站在原地目送，直至看不到自己的马车，方转身回衙。
石岭笑嘻嘻地跟在身后。
“你笑什么？”周临度瞥了石岭一眼，怪道。
“小的高兴！”石岭如实说道，又嘿嘿笑了两声。
周临度这会儿没心思理会石岭在高兴什么，他吩咐道：“郡主与罗谷萱在青水河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设法打听清楚。”
石岭听着叹气儿：“爷，您是不是忘了两日前，太太同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了？”
他母亲同他说的很重要的事情？
周临度心中打起问号，想了想没想起来。
他确实是忘了，且忘得丁点儿不剩，连石岭此刻提起来，他都没想到分毫，如此一想，应也不是很重要之事。
“何事儿？”他开口问。
“再过几日，便是望日，爷您休沐！”石岭提醒道。
奈何周临度仍旧没想起来：“说重点。”
“爷！太太近时都在给您相看呢，说好了在望日，爷休沐，与文国公府的罗小姐在普明山清明观相看。”石岭卖不了关子的同时，深深为那位素未谋面的罗小姐哀悼，不管太太有多相中那位罗小姐，反正在爷这边，罗谷萱是没戏了。
经石岭明确一说，周临度才终于想起来好似有这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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