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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尘往事,此后世上再无桂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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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春寒料峭,次日难得天气回暖,平宁县最热闹的茶楼桂香坊正值人声鼎沸。

    虽才过辰时,大厅内便已坐满了人,只因今日是每隔三天才有的四国新鲜事会要。

    说来桂香坊倒是别出心裁,在最初开设之际便实行此经营之道,而且他们这里的消息在此地绝对称得上最新出炉。

    对此,有些人甚至猜测桂香坊背后的东家在朝中有关系,如此才能比其他人更为便利收集讯息。

    随着周围人的闲谈声,说书人施施然走到大厅中央的桌案前,“多谢各位前来捧场,今日小老儿便从近日南齐国的一桩稀罕事讲起。”

    他一开口,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认真聆听起来,而在大厅隐蔽的角落,一身男子装扮的沈清澜不由攥紧了手中茶盏。

    台上的说书人瞧着底下人的反应,神色更为自得,“此事说起来,还要从南齐国沐家叛国一事说起。

    诸位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南齐沐家通敌叛国的案子,想当初据传那沐将军与西越人勾结才使南齐国五万士兵含冤而死,而他本人也因事情败露自缢谢罪。

    那沐家大公子更是死在马蹄之下,尸身被踩成肉泥,那沐家二公子原本想逃,却不慎被围追阻拦不得已跳入万丈悬崖之下,听说找到之时,只剩下被野兽啃食过后的几根骨头。

    而在金都的沐家一百三十二口更是无一幸免,均被砍头示众,其中除了女眷外,便是那年龄最小的沐家嫡长孙。

    一代赫赫有名的名将沐府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属让人唏嘘。

    原本此事已落下帷幕,却不想竟还有落网之鱼,原是那南齐国三皇子慕容沛念及自幼长大的情分以及沐夫人那层姻亲关系便心存善念留下了那沐家小女儿沐云澜。

    据传此女自生下来便身体赢弱,几乎很少露面,那三皇子怜惜她一弱女子将其关入地牢,只等合适时机为其说情,兴许能还她自由身。

    却不想此女竟是个恩将仇报之人,也不知她从哪里习得的妖术竟趁着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前去看望之际,以自身为引爆点,势欲他们同归于尽。”

    那说书人说着似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由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起来。

    在其停顿之际,底下众人却因他刚刚的话掀起激烈的讨论,纷纷谴责那沐家小姐果真不知好歹,难怪沐家被查出通敌叛国诸如此类。

    不少人连忙问,现在那善心的三皇子如何了。

    说书人见气氛高涨,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继续道,“所幸上天垂怜,好人自有好报,据传那三皇子身边正巧有奇能异士跟着,千钧一发之际拉着三皇子夫妇躲进密室,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只是那三皇子妃却因此伤了脸,原本倾城之貌却有了瑕疵,不过三皇子向来对其王妃痴情一片,自是不离不弃,眼下已经在南齐国到处张贴皇榜,只为佳人求取灵药。

    想必此等诚心,再加之有南齐皇室支撑,那三皇子妃的脸定会恢复如初。

    经此一事,那三皇子夫妇名声大噪,尤其那三皇子,更是南齐国不少闺中少女日后夫君的标杆,从这个角度上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的话落,众人纷纷叫好,旁边有坐着的妇人不由露出羡慕之色,虽南齐国离他们甚远,可眼前似是能出现那儒雅痴情三皇子的大致轮廓,想必本人自是俊美非凡。

    沈清澜自始至终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她的神色冰冷,整个人像是入定僧人般自若,只是那泛白的指尖和手中晃动的茶盏到底是泄露出她此时的不平静。

    她缓缓放下茶盏,唇边勾起一抹嗜血地笑意,“沽名钓誉之辈也值得人谈论,倒是不嫌他恶心。”

    她的话音不高不低,却使得原本热火朝天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在场之人纷纷看过去,只见是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有人立即不屑道,“无知小儿也敢口出狂言,你懂什么?

    幸亏咱们是东雍国,若是此处是南齐,你这话一出怕是要闯下大祸,甚至危及家人。”

    沈清澜慢慢站起身,嘴角的笑意不变,淡淡地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上首的说书人身上,“你可曾亲眼见到沐家叛国?或者说你手中可有证据?”

    那说书人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当众反驳,待对上对面之人虽淡可却极其冷凝的目光,不由一愣,吞吞吐吐地道,“此消息是南齐朝廷传出来的,可会有假……”

    沈清澜冷嗤一声,径自打断他的话,“眼见未必为真,更何况你也说是传出来的,自古冤假错案比比皆是,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

    不过假的永远真不了,总有一天,世人会知何为真相。

    都说桂香坊消息最为灵通也最为真实,依我今日之见,不过尔尔,日后不来也罢。”

    她的嗓音清越坚定,虽并未有极高的声调却令听者忍不住浑身一凛,似是身处寒冬腊月般令人心颤。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大厅内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支持慕容沛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便是连沐家所谓通敌叛国之言都讲不出。

    说书人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稳了稳心神,连忙转移话题继续讲述其他的消息。

    而在此时二楼的唯一一间奢华雅间。

    萧时烬一身墨色锦衣斜靠在美人榻上,他的姿态慵懒,面色隐隐仍带着些许苍白之色,眉宇微蹙,似是有什么不适,可便是如此,仍丝毫不掩那满身荣华和矜贵无双。

    “如何了?”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刻骨的淡漠。

    “启禀主子,属下派人找寻了方圆百里均没有找到主子所说之人,一早京都传来消息,想必宫中的人很快会去寻主子,不如主子先行回去,属下派人在此继续寻找。”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右脸上的可怖疤痕十分明显。

    “罢了,无关紧要之人何须如此费心费力。”萧时烬摩挲着手中的银票,看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将那药丸送去给师叔,让其好生查探一番。”

    “是。”

    “对了,这桂香坊徒有其名,那说书人更是满口虚言,今日便毁了吧。”萧时烬玩味地笑了笑,语气里尽是冷意。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声道,“将此地处理干净,我不希望日后再听到它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身影背脊一寒忙道:“主子放心,自此后,世上再无桂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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