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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针法,在流传至今的历朝历代各大古籍医典中均曾出现。
最详实的记载,是搬血神针曾在一千年前,汤阳王朝皇权青黄不接的国难之刻,救过天子性命!
“释针如雷,速如风,六六针布五息空!”
只是七百年后的医道史中,就再也没有关于这针法现世的官方记载了。
古中医学界普遍认定,搬血神针早已失传。
“谁,谁施的针?”王崇礼环视大厅,看到了那群秦家武士正气势不善地将一个年轻人围住。
年轻人靠在椅背上安静地休息着,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外界会对他不利。
王崇礼六十几岁了,身体还算健朗,登山远足,都能溜得年轻人叫苦不迭,此刻走起路来,却有些跌跌撞撞。
蔡铭小声喊了一声“师父”,双腿还因恐惧而兀自微颤,却硬撑着去扶王崇礼。
他刚听他师父在门口喊出那句“搬血针法”的时候,一时间感觉天都要塌了。
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医生,他看过不少医典,自然听闻过这套早已失传的针法。
敢情师父在电话中那么吃惊,不是因为姜夜乱治,而是他身怀绝学?
这……这怎么可能……
果然,他刚凑上去,就被王崇礼瞪眼责问:
“我不是跟你说了,提醒他们千万不要动这位年轻人吗?”
“师父……秦家是秦老爷子和秦泽叔说了算,我——”
王崇礼不想听这个一脸呆滞的徒弟作无谓的辩解,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希望秦家没有过于得罪这位身怀“搬血神针”之术的年轻人!
他将蔡铭的手一把推开,快速来到姜夜面前,对那群把姜夜包围起来的黑衣人骂道:“没长眼睛吗,还不让开?!”
纵然武士们只听从秦家的命令,此刻面对发怒的王崇礼,也有些发憷。
秦府谁不知道王神医与秦老爷子的交情?
背着面不好说,但当着面,可绝对不敢得罪。
不由得纷纷退了一步。
“小伙子,这搬血针法,是你施——”
“是。”姜夜仿佛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王崇礼眼睛一亮,一颗六十几岁的老心脏都忍不住老鹿乱撞起来,脸上更是明眼可见的期待:“那——”
“无可奉告!”姜夜直接摆了摆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王崇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你竟敢对我师父如此不敬,他可是洛城医界首屈一指的王神医!”
蔡铭站在一旁,拿手指着姜夜的鼻子,一副“你这家伙不要给脸不要脸”的表情。
王崇礼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住口!”
蔡铭顿时哑了。
王神医这般态度,秦家的人顿时看明白了。
在王神医的眼中,蔡铭与姜夜两人之间的待遇,根本是云泥之别!
尤其是那群靠墙而立的侍者,他们本以为蔡铭才是那朵高高在上的白云,送外卖的姜夜不过是一坨招摇撞骗的泥巴……
谁知道,结果恰好相反!
在王神医的眼里,姜夜才是那朵云,蔡铭反成了那坨泥!
但眼下并非一味吃惊的时候,秦宝儿连忙跳上前来,抱住王崇礼的胳膊,把他引到秦老爷子的身边。
“快!王爷爷,你快看看我爷爷……姜夜先生之前让他不要说话,他刚刚非要说话,一说话,就吐了一大口血!”
虽然姜夜跟她解释了,那是一口毒血,吐出无碍……她仍有几分担心无法消退。
往日里,王崇礼给秦天明排毒,那都是通过排汗的方式,毕竟秦天明年纪大了,造血能力弱,气血又因病而过分衰败。
一个年轻人吐血和一个老年人吐血,那能相提并论吗?
“宝儿别急,让王爷爷来看看啊——”
王崇礼先是望了望秦天明的面色,再瞅了瞅他瞳眼内的神光,不由得心下一跳!
他再看看秦天明扎满毫针的身形,发现与往日的佝偻完全不同,秦老头挺拔的龙骨姿态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王崇礼倒吸一口冷气。
再靠近一听,秦天明一个常年久病的老人,气息一向微弱,此时居然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这也是自打他给秦天明看病以来,从没听到过的!
这就是搬血神针吗?
如果他不是早知道秦天明的病情,就单单根据此刻秦天明的状态来看,凭“望”、“闻”二法,根本判断不出这是一个只剩二十一天可活的、风烛残年的病人!
表面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身体还算健康的正常老人家啊!
“秦老,你现在感觉如何?”王崇礼问。
秦天明没有回答,只是望了孙女一眼,仿佛受人限制。
秦宝儿噘嘴,三两步跑到姜夜身旁,语气担忧地确认道:
“姜夜先生,我爷爷真的可以说话了吗?不会再吐血吧?!”
“不会了。”
姜夜休息得差不多了,气海一收,睁开眼睛,看到秦宝儿满脸狐疑和后怕的天真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这姑娘初见时,还明显有些陌生的距离,稍微习惯之后,就发现有些可爱。
“……真的?”秦宝儿仍未全信。
“唉……”姜夜叹了口气。
秦天明与王崇礼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秦宝儿吃惊地望着爷爷,随后又冲着姜夜的脸上左看右看,确定姜夜没有骗她。
放心下来之后,想到自己一个外行却在一本正经地怀疑行家,蛾眉一松,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嘿嘿……”
“恭喜秦老,困症有解了!”王崇礼脸上写满了“真不容易啊”。
“哦,果真解了?”秦天明神色一喜。
他当然感受到了身体状态的明显变化,但自己还拿不准。
王崇礼笑着摇头:“你这积年困症,自然不可能一日尽除。”
“但有这位身怀搬血神针的年轻人在,药到病除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的问题罢了!如此年轻,竟身怀这等绝学,实在令人敬畏!”
秦宝儿插嘴道:“也多亏了王爷爷!我爷爷能遇到你们两个神医,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宝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厅内,随着几人舒畅的笑声,紧张的氛围顿时消解。
武士们默默退走,一个个暗自庆幸,还好没有真动手,否则得罪了秦家老家主的救命恩人,那可不是秦泽一个总经理能保得住的。
况且,他还不一定保呢。
“师父,他不过是恰好习得这门神术而已,若是我有机缘,我自然也能学会!”蔡铭不甘心就这样被忽视,在一旁出声道。
“哼,无知!”刚才还笑眯眯的王崇礼,瞬间吹胡子瞪眼:“枉你跟我学医十三年,还是这么个心浮气躁的脾性!”
蔡铭被这劈头盖脸的喝骂给整懵了:“我说的有错吗?”
“搬血针法,又叫搬血神针!为何带有一个‘神’字,因为普通人几乎不可能练会!”
“为什么?不就是认穴辨位,依序施针么?”蔡铭逞强道:“只要给我针法明文,我为何不能练会?”
“当然不是!”王神医怒道:“搬血神针,乃是是搬自身气血,给病人施针!非内家武学中的御气高手不得修炼,而那些跨入这门槛后的医武前辈,能真正练成这套针法的也是千里挑一!”
“练会之后,愿意用这针法救人的,更是难得一见!”
“练会了,为何却不愿救人?”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因为这套针法,是走的舍己救人,牺牲之道!医者均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但除了极个别绝世天才,大多医者每一次施展搬血神针,都是以亏空自身气血为代价,救死扶伤!”
王神医严肃地审视着自己的徒弟,仿佛在问:你就算学会了针法,你愿意用它救人吗?
而这一席话,对于在场的听众来说,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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