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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面就说道“老爷,岫儿回来了,已经见过那杨怀清,问她如何,她……她好像……很愿意的样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潘佑年纪不到五十岁,长得清瘦俊雅,形貌颇有乃祖之风,户部度支司这个位置,一直是曹家人或是曹家门人担任,官位不显,却是个关键位置。
自高太后重新听政以来,高家在朝野内外,四处插手,动作频繁。
潘家自上辈起,人才就开始凋零起来。靠官家照顾,大哥潘俨现今做了秦凤路副经略使。二哥潘佐性喜风流,平常只爱舞文弄墨,琴棋书画,本人无意仕途。
他这个位置是大哥和曹家掌门曹宥协商后达成的共识。再有一年就该外放出京,把位置让给曹家了。
不坐这个位置不知道什么叫来钱如流水,把持度支司几年来,不说地方官府孝敬,就是度支司内部漏洞,每年收入都是天文数字,怪不得曹家把这个位置看的那么重了。
要不是高太后和王相公施压,曹家绝对不会让自己坐这个肥的流油位置的。
想到即将失去肥差,外放地方,潘佑就心有不甘。
恰好高太师使人和他谈,想要加强和潘府联系,有意结亲。
不过说出的结亲对象却不是高家子弟,是杨府人,这让潘佑心里很不舒服,不说那杨府和潘家上上辈子龌龊事了,就现今杨府那破落情形,潘佑打心眼里就抵触。
高家来人说出杨家人名字,让他去打听一下后再做决定,看情形高家很看重这个杨家人,潘佑心里就起了兴趣,派府内家丁去打听那个叫杨怀清的到底是何神圣。
勋贵世家,每家都有一支死士密探小队,潘府也不例外。一打听,写出杨怀清所有事迹交给他,潘佑一看,心里就明白高家为何那样看重这个杨家人了。
小小年纪就创立了风靡东京的李记卤肉,然后又跟高祥建立军宅处衙门,硬是靠一己之力发展出两门敛财行业。
二十岁不足出任武库营指挥使,练新式兵丁,出战流寇,二百兵丁击溃大股匪徒,活捉无数。
看起来这个杨怀清不光敛财厉害,整军也很有些名堂,不愧高家看重他!这个人就是高家一手打造出来的,看情形这人是高家为以后军中势力铺路了。
把这事给夫人一说,夫人立刻暴跳如雷,百般不同意,女儿虽不是她亲生,但自小就是她带大的,和亲生的无甚区别,要是高家子弟还则罢了,这杨家早就败落,府中子弟官职不显,最大的那个族长才是个五品闲职,这样家庭,如何配得上潘家女子。
夫人嚷嚷着,哪怕去午门外皇榜下捉个女婿,也不愿意和杨府结亲。
潘佑惧内,无奈之下只得和她说,不行看看女儿意见,如果女儿愿意了,做父母的就不要阻挡的为好。
女儿潘岫听了,默默无言,只说一切听从父母之命,她并无意见。
这样一来,潘佑才让同是潘家女婿的高祥,安排在二哥潘佐酒楼内相见。只是不能给杨怀清说女儿化妆在人群内观看。
潘佑知道自己这个小妾出身的女儿秀外慧中,腹有诗书气自华。寻常男子估计她不会看中,心里已经抱有拒绝杨家之意。
不想刚回来,夫人就气冲冲过来说女儿好像很愿意,这让潘佑很意外,就吩咐下人把女儿唤来相问。
潘岫听父亲叫她,心里明白是为了何事,临出门时,寻思一下,又转回来,在书房里翻看一番,拿出两张纸来带上,才扶着丫鬟来见父亲。
潘佑和夫人一左一右坐在案桌两边,见女儿来了,潘佑道“岫儿,你母亲说你已见过那杨家子,现在为父问你,你可愿意?不忙回答,这关系着你终身大事,要仔细考虑好,再回答。”
潘岫向来和潘佑亲厚,母亲虽对她很好,但是过于干涉她的生活,她心里并不喜欢,所以一见母亲也在,琢磨片刻,从袖子里摸出两张纸来,递给潘佑道“父亲大人先看看这两首半截词句,觉得如何!”
潘佑疑惑看了女儿一眼,接过来一看,第一张上是首诗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虽然好像没有作完,但这几句诗看得他连声叫好,抬头问道“这是谁作的?如是我朝名士所作,为父为何未曾听闻?”
潘岫低声道“这是女儿在赵府从名诚夫人那里抄录的,问他夫人是何人所作?李欢说是一个叫杨永清的人所作。现今是山东一个武将,作此诗句时,年方二十多岁,女儿很喜欢,就仔细打听那人,却不想和父亲所说之人是同一个人,所以女儿才……才起了去见他心思……”
潘佑听了有些意外,觉得这几句诗看来过于伤情世故,不像他那样年纪之人作出来的。
又拿起另外一张看起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同样是半截句子,但内容同样震撼!
看完,潘佑不觉叹息道“如果这也是那杨家子所作,那这个人就真值得岫儿嫁他了。就这两首残诗,杨怀清就配得上我女儿。”
夫人站起来道“我不懂什么诗词,就知道那杨府不配和我潘家结亲,这事我不同意。”说完,气冲冲离去。
潘佑瞠目结舌看着夫人走了,摇摇头叹息道“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是如此暴躁,这可怎么得了。”
转头看看女儿,和声和气问道“乖女,那杨家子相貌如何?你可曾相中?”
潘岫红着脸,扭捏半天才道“嗯……女儿……女儿……”
潘佑哈哈大笑道“不管你母亲了,只要吾女儿中意,这亲事为父就答应了,乖女,放心吧!明天为父就回复高大人,这门亲事定下了。”
潘岫一听,满心欢喜,过来揉揉潘佑肩膀道“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说完,低头在潘佑脸庞上吻了一口,笑嘻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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