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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姑娘，我见这雨势挺大，便让学生们稍作等待，等雨渐少了，再让他们回家。”
他眉间清隽，向秦汝酒点了点头，话语间收了青伞，用指尖抚了抚袖口。
“先生考虑的周到。”秦汝酒手一摆，示意他请坐。
“多谢，依这天色看，等雨势渐小估摸着还得一会。”
他眉目生画，凤眼因笑微作上挑，如玉公子，不知要迷花多少少女的心呢，秦汝酒手微微撑着左腮，胡乱的想着。
见秦汝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用指尖不着声色的触了触脸，
“我脸上可是沾了东西，为何秦姑娘如此看着在下？”
面对她并不明显的打量，夫子周如朝虽然不觉反感，但还是被她瞧的颇有些不自在。
“怪先生生的如此好看，不多看两眼岂不是很吃亏。”
秦汝酒打趣着他，她巧笑嫣然，偏似桃花的明眸如一汪清潭，不显神色而又深邃，让人忍不住沉溺。
周如朝还沉在她如秋水流兮般的黑眸里，一时也忘了反映，待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秦姑娘说笑了，”
他目光闪烁不定，没落到实处，似乎是被秦汝酒的戏言调侃的无措。
“那倒没有，先生走在街上是不是有不少女儿家盯着你看？”
她歪着头，姿态洒脱。
“在下从不在意这些。”
“不在意并不代表没有，相反，且观先生面若桃花，风姿隽朗，是多少娇俏女儿家的理想郎君，如玉公子，应就如先生这般了。”
她芊芊玉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捧着的脸颊。
见他很是拘束，秦汝酒弯了弯嘴角，她像个小恶魔，对人做着恶作剧。
“就事论事而已，先生不必介怀，我只是单纯出于欣赏，说了常人见到先生心里所想的话而已，想必先生诲人不倦，胸襟宽广，定是不会拿这等小事与小女子计较的。”
瞧着眼前目光狡黠的秦汝酒，他哑然，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好赖话都教她说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过鲜少有人直白的讲出这般夸他容貌好看的话，挺新奇。不想做秦汝酒嘴中计较鸡毛蒜皮小事之人，只能应着。
他朱唇微启“秦姑娘说的是。”
“果然古代夫子还是很古板的……”
她心里吐槽着，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虽然这人看着温文尔雅，通情达理，但他颔首不言的样子，着实挺冷清，她也退却了想要聊天的欲望。
雨还一直下，袭卷着被压低的树梢，那枝桠上盘着被雨打的破开的蛛网，沾满了细密的小水珠，欲落不落，无力的承受着雨水的摧残。
秦汝酒无趣的望着亭外，苍茫的天色笼罩着这块天地，青山隐隐水迢迢，烟雨朦胧，轻雾如飞纱，湿气盎然，正如诗里描写的“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
一时间相顾无言
半晌
“秦汝姑娘是何方人士？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
他正襟危坐，神色清贵，嘴角微挑，凝视着心不在焉百般无聊的秦汝酒。
鸣野山属巫远镇管辖，而巫远镇则在常青城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边的人说话有个特点，口音偏重，声调普遍在四声那个调调上，语意浓烈，有时候说话像吵架，秦汝酒也是很久才适应。
“嗯，确实不是本地人。”
她下颌贴在手背上，胳膊肘支着桌子，一副闲闲散散，慵懒之姿。
“令弟天资聪颖，在读书这块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恐怕不久之后，在下便教不了他什么东西了。”
“是吗，他在读书这方面甚少叫我操心，我只想着他多少学点，以后少吃些没读书的亏，不曾想他如此厉害。”
她有些惊异，在她看来，能学一点是一点，毕竟小拂华比其他孩子要启蒙的晚，现在看来以后得做其他打算了。
“拂华这孩子心思沉稳，悟性极高，天资过人，乃可塑之才，想必未来更会大展拳脚。”
“大展拳脚吗……”她两眼放空，
“我只希望他平安喜乐，健康无忧，那些宏图大志，加官进爵之类的，不过是都过眼云烟，身外之物罢了，都属其次。”
她秀目怔然，望向远处被烟雾蒙盖的青山，若隐若现。
“秦姑娘倒是少有的通透之人。”
他润目里闪过惊讶，她心中所想超乎他的意外，她果真与众不同，与其他女子全然不一样，他即新奇又对她充满探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时，少女衣袂纷飞，巧笑倩兮，被风轻抚的青丝散在腰间，她眉目如画，像摄人心魄的精怪，惑人心智。
“所感而已，不过全看拂华如何想，如何做，他的主意得他自己拿，我只是个心无大志，胸无点墨的小女子而已……”
如此说着，她便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将要完全停歇的雨。
“秦姑娘如此谦逊，到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目光专注，注视着慵懒着活动身体的秦汝酒，她身上总是自带一股慵懒洒脱之意，以及对事物的淡薄，像极了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女侠，高情远致，亦像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温婉娴雅，矛盾却让人想读懂，稍不留心，便让人深陷其中，
“有秦姑娘这样的姐姐，令弟可真幸运，叫人羡慕。”
他低垂的眼眸掠过暗涩，唇角笑意不减。
“缘分使然，”
她站起身，手捂着嘴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眶里充满生理性的泪水，朦胧而又迷离，他眼色微深，匿于宽阔袖子里的手微微蜷缩着。
“总算是停了，先生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辛苦了，告辞。”
边说着边向远处飞奔而来的小拖油瓶身边走去。
“再见，秦姑娘，路上很滑，注意安全。”他温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摆了摆手没有回头，回了个“谢谢”两个字，轻风吹起她的发丝，飘散在身后。
雨意初歇，薄凉的湿意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四处氤氲开来，微弱的阳光竭尽全力穿过云层，细碎的撒落而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生动明媚起来。
他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迎着温柔的微光和清风，被拉的修长，落日照余晖，人近黄昏外，她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令人捉不住摸不着，唯余一腔心悸和无措的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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