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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青青暗递眼神，张俊俊伸开双臂，拦住骆梨两人的去路，“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们……”牟小妮早都抑制不住心底悸动的正义之气，脱口而出，被骆梨捅了下胳膊肘才得以半路拦截。
邹青青和张俊俊相视一眼，“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那都是我们随便说说的。你们要是乱说话，我就……”张俊俊说着，还撸起了袖子，一副饶不了他们的架势。
“怎么着呢？”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骆梨想笑，只是蜷着手指，支着下巴问。
邹青青瞪了他一眼，第一次好言好语道：“你们肯定听到了，不过，我们也不怕，毕竟我们没有直接行凶。”
骆梨噗嗤一笑，手指掩口，笑说：“那就是间接行凶咯？”
邹青青脸色一变，在灯光下尤为难看，“你瞎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别陷害我。”
“邹青青，你瞧你这话说的，一直都是你主动挑起事端。”骆梨眯起眼睛，佯装想起了什么，说，“说到这个，我屁股还疼着呢。”
旧事重提，要么握手言和，要么剑拔弩张。很明显，邹青青这样脑子一根筋的女生，肯定属于后者，她一听就梗着脖子，怒气四射，“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在柏老师面前那么丢脸？不对，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
骆梨不耐烦道：“我没时间听你算旧账。让开。”
张俊俊嘴唇动了动，接收到邹青青眼神里的指令，住了口。
下一秒，他了然地往前靠了靠，伸手抓住骆梨肩膀上的书包带，往下猛地一拉，书包就斜拉挂在骆梨的左边肩膀上摇摇欲坠。
本来只是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而已，这突然的阵势，搞得骆梨没有来得及反应，书包就被张俊俊这厮拽了下来。
一旁的牟小妮见势，整个人趴在张俊俊身上伸长了手臂去够书包，奈何一米五的小个子，踮着脚尖也只是碰了碰垂下来的书包带，小妮气得大骂：“这是在学校！你们抢劫！”
小妮这么一吼，张俊俊那只举得高高的手停滞在高空，眼睛看着邹青青，“青青，怎么办？”
邹青青一伸手，张俊俊就把书包交到她手上。
骆梨则死死盯着自己的书包，它灰突突的，挂在邹青青的手上，像一只任人宰割的老鼠。骆梨的双目宛如黑夜中的冰锥，对准了对面微笑的邹青青说：“你想干什么？”
邹青青晃了晃手里的书包，鼻腔里哼了一声，“你整天背着这个破书包，跟个宝贝似的。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接着，她捏住拉链头，使劲拉到头，书包张开了口。
骆梨一个健步上去，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牟小妮见状也毫不示弱，死拉硬拽地扯着。张俊俊一个大男生，看到三个女生厮打成一团，不好意思上前去，踌躇的脚步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在邹青青凌乱的发丝缝里，看到那只闪着怒意的眸子，这才一咬牙，加入撕扯大队里……
天鹅湖旁边的学生不多，被这乱哄哄的场面勾住了目光，一时间聚在一块都看呆了，忘记了什么事情。
质量堪忧的书包，经过恶意加工，狼狈得只剩下一根肩带和一个硬邦邦的底部，靠几根线头拉扯着，没有彻底四分五裂。
而里面的东西也通通在地面上安静地躺着，英文课本的书皮被撕掉了，最令人痛心的是花十块钱打印的那些资料，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散落一地，微风一吹，竟在低空中飞舞起来……
骆梨低着头看了看一地的狼藉，眼珠子向上滚动，在这昏暗的路灯下，眸光尽显恶寒，死死戳在邹青青的脸上。邹青青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吓得手一抖，书包掉在地上，牟小妮连忙跨过去拎起书包。
心里滔天的怒意，腾腾往外涌动。
骆梨快要抑制不住爆发之时，余光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他闲步走来，见这边围了三三两两的人，走得快了些，一直看到那些纷扬的白色碎纸片，才察觉事态不对。
骆梨忽的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不大，足以拨动柏明翰的心弦，引得范老师也跟了上来；
这哭声不小，几个学生把始作俑者团团围住，足以摁住邹青青离开的步伐。
范老师拉住围观的一个男生问：“这怎么回事？”
“老师，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书包应该是地上那个女生的。”这个男生指了指骆梨，把其他人的猜测综合了一下说道。
柏明翰蓝眸闪动，视线锁定骆梨，轻声说了句：“是她的。”
他曾经帮她把这个书包拿到医院，那是一只材质稀薄，颜色老旧的书包，却承载了女孩所有的希望，此刻，却成了破烂儿。
范老师手指着邹青青，问：“青青，你过来，跟我说。”
邹青青耷拉着脑袋，双臂垂落着，手也不停地搓来搓去，唯唯诺诺地走过去，说：“是她，她空口无凭就给我安罪名，我一时气不过，就怼过去了，结果，她还不依不饶地动手，我们……就……”
牟小妮一听，火冒三丈，大步流星走过去，说：“范老师，她撒谎！明明是她先指使张俊俊动手把阿梨书包夺走的！我们去抢，抢不过他们俩……”说完，使劲扁了扁嘴，杏仁小眼里掉了几颗金豆。
“不，不是……”邹青青继续狡辩。
张俊俊也附和道：“青青说得对！”
骆梨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着哭。
这些哭声像雨点一样，打在柏明翰的心上，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他转身走到范老师身边，说：“范老师，我先走了。”
范老师点点头，他当班主任这些年了，还怕整治不了这些学生不成？
“马上就要熄灯了，你们五个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赶紧回去，否则都跟我去办公室领罚。”范老师一声令下，看热闹的学生顿时四散而去，只留下四个肇事者和刚才回话的学生。
牟小妮快速地把能捡起来的东西都尽数收入残损的书包里，然后去搀扶起还在抽泣的骆梨。
骆梨抹着眼泪，跟在最后面，慢慢走着。
她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直达柏明翰的心里，他刚走了几步，进入黑暗中并没有离开，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俯下身子，捡起一只白色娃娃。
正是骆梨书包里的晴天娃娃，此时，它的白色裙子被撕扯掉了，脑袋和身体之间只剩下一小段线头连接着，面上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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