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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众多的目光投往郦梁，都是觉得这一场变故开始的莫名其妙，消失的同样莫名其妙。
坊间兴元王三子夺嫡的故事却愈传愈广。
而在故事的中心，兴元的皇宫里，却似乎一切都回到旧日的景象.
就好像这一场骚乱并不存在。
大年初一，一场大雪并没有阻止新年大典如期进行，大殿广场早早清扫干净，一时礼乐齐兴，群臣早早就来给兴元王拜年。
皇宫一派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大典过后，兴元王大宴群臣，到底是把昨晚的团圆宴给补上了。
酒至半酣，兴元王挥笔泼墨，亲笔赐福，百官如获至宝，哄抢一空，赞美的话妙句频出。
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把兴元王的字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兴元王看着也特别尽兴。
人群中尚书令一党，也从最初的惴惴不安，渐渐放了心。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太子是哪一位皇子，只要兴元王要平衡太子的势力，就势必要倚仗这帮在兴元扎的根深蒂固的老臣。
他们的触角延伸在兴元的角角落落，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不管太子是谁，他们都是安全的。
但是十七皇子不一样。
当初想动十七皇子，是因为兴元王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偏爱，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十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谁知道兴元王会纵容他到什么程度，天平还是不是能够平衡？
况且十七皇子公然表明了态度，他不要党派，他只跟兴元王站在一处。
平衡游戏到这里就玩不下去了。
那事情也就简单明了了，怂恿梁王谋反，几乎是摆在眼前清楚明了的一步棋。
梁王并不想谋反，没关系啊，我们想你做的事，可不是真的要你造反，我们和你想的一样，只想弄死十七皇子！
让一切回到最初的平衡，不要有人能动我的利益就可以了！
他们没料到兴元王愿意玩的这么大，也没料到顾言起竟然不是个徒有一张脸的废物。
他不仅不是废物，还有勇有谋，甚至现在他们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这一场叛乱似乎原本就是顾言起想要的结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往下发展的可能了。
如果稍有一方不愿忍耐，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是顾言起得了便宜还不知收敛，那么天下悠悠众口，臣子口诛笔伐，也够他头疼一段时日的。
今日这情形看下来，连兴元王都似不想再多生是非。
众人暗暗吐了口气。
大殿和前面广场锣鼓喧天的时候，一辆灰色的马车往西北角的平定门跑去。
梁王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内，兴元王既没有剥夺他的封号，也没有说收回他的封地。
他现在已经知道，如今做这些举动，对于兴元王和顾言起来说都是多余的，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他，也从来不是沂东那一块地。
顾言起只是要把可能会在身后刺向他的刀子收在他自己手里而已！
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
出了平定门，马车一路西行出了郦梁城，城外有一小队人等在那里。
路上积雪很厚，他下了马车跨上了镇北大营总指挥李石牵给他的马，带着这一小队人在冰天雪地里继续西行。
雪厚路滑，马跑不起来，一队人就慢慢往前走，也不着急。
披风的帽子被放了下来，冷风一阵阵吹着，梁王想让自己的脑袋冷静冷静。
他正低头梳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前面的马突然停下来，李石在前面说道：“殿下，十七殿下和长宁太子殿下在前面。”
梁王抬头朝前面看了一眼，起身下了马。
天地白茫茫一片，路边杨柳在北风里摇曳着光溜溜黑秃秃的枝条，远处坡上的亭子，也盖着厚厚一层雪。
顾言起和凌澜月，就站在那亭子底下看着他。
梁王一步步踩着深雪走到了亭子里。
“六哥。”凌澜月出声喊他。
梁王抬头看他一眼：“一边算计我，一边亲亲热热喊六哥，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应你？”
“这不是应了嘛。”凌澜月眼睛笑得弯弯的，“而且你让我答应的事，我一定做到，当时别说你让我护住十二哥，就算你再加上你自己和整个梁王府，我也一定应下来。”
“呵，如今能耐大了。”梁王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别被卖了还跟人数钱呢！”
“六哥，”顾言起出声，“对不住。”
“我也追杀了你一路，咱们就算扯平了。”梁王淡淡回道。
“太子殿下那边，我不想再生出事端，还请六哥一定要安抚住他。若是让太子知道了什么，有些不该外传的话，还是要叮嘱他慎言。”
顾言起说话，一向清清泠泠的，总让人想起泉水的叮咚声，就算是在道歉的时候，都是不卑不亢的清冷里再带着点温和。
当这样矛盾的特质结合在一个人身上，会让听到他话的人不自觉地觉得受宠若惊。
梁王心道，其实说他是个妖孽倒也没错！
“我不管你之后对朝堂上那帮人要做什么，但是我从镇北大营带来的那些兵，你得好好安顿他们。等太子这边安抚好，我会直接回到沂东，到时候我会把镇北大营的指挥权全部给你。若你能信的过我，沂东也可以做你的后背。据我所知，现在各州府储粮，应该没有比沂东还丰富的。”
凌澜月咂舌：“哇，六哥你要不要这么配合！”
梁王白他一眼：“你高兴什么，你难道想不到最后一个倒霉的会是谁吗？”
“哈哈哈，六哥你放心，肯定不能是我。”
梁王想到他在沂东那会把自己闷在鼓里就来气，故意句句话往他心上戳：“你好好的长宁王不做，跟他一起作，能不能如你俩所愿先不说，就算如愿了，怎么，你是准备到时候天下还能有两个主？”
“那当然不行！”凌澜月笃定地说。
“你也知道不行。”梁王扫他一眼，“那你俩是说好了谁君谁臣？”
“这个，也没有。”凌澜月弱弱地说。
“也是，你怎么可能考虑过，考虑过头就不会这么昏了！”
“没别的选择了吗？”凌澜月皱眉问，他似乎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梁王冷笑，觉得这果然就是个被卖了还屁颠屁颠去帮忙数钱的货！
“我长得还行，要不，”凌澜月转头眼巴巴地看着顾言起，试探地问，“要不你封个皇后给我？”
梁王撑着被冻住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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