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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容一袭白裙跪坐在地,看着手中的圣旨思绪万千。
安国公夫妇听到赐婚给镇国公府世子,半天没回神!不是玖晔王有意求娶吗?怎么变成了世子?玖晔王虽不是良配,好在有所求,有所图,定会善待容儿。世子与永新侯府小姐的事,京都人尽皆知,这更非良缘啊!
安国公夫人:“春桃,扶小姐起来,地上凉。”
春桃是濮阳容的贴身丫环,听到夫人吩咐,小心地将濮阳容扶起。
濮阳容站起身后,福身作揖道:“爹,娘,女儿先回房了。”
安国公焦急万分:“容儿,莫忧心,爹这就进宫去,舍了这身爵位也定将此婚事退了!”
安国公夫人有诰命在身,附和道:“老爷,妾身与您同去,断不能让容儿受此等委屈。”
濮阳容拦住二老:“爹,娘,女儿会安心待嫁,您二老不必费心,不必担心。”
安国公疑惑不解:“容儿,你、你不该受此等委屈啊!”
濮阳容答道:“爹,女儿虽不出门,但朝中局势略知一二,玖晔王有意求娶女儿,是因为哥哥是平南大将军,而皇上却偏偏将我赐婚于世子,说明皇上是有意为之。如果爹爹不顾情面退了这门婚,无疑会触怒天颜,安国公府上下会遭难不说,也会连累哥哥。纵使婚退了,玖晔王依然会求娶,如若女儿嫁进玖晔王府,日后如何尚未可知,但哥哥一定会难做,哥哥忠于皇上,忠于太子,夹在忠国与护我之间让哥哥如何自处?”
安国公听后叹了一口气:“我儿果然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安国公夫人不甘的说:“容儿,那世子早已有了心仪之人,你可能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夫君的疼爱。你真的能做到无欲无求吗?漫漫长路你要如何走下去?”
“娘,人活着必定是有所求的,至于能否得到,能否如愿,要看上天安排,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我、我们都不要纠结且不执念,静观其变。爹、娘,容儿回房了。”
濮阳容由春桃扶着回房去了。
安国公望着女儿弱小的背影,叹道:“身处漩涡,难逃宿命啊!”
“老爷,真的再无他法?”
“如果圣旨未下,尚有转圜的余地,可圣旨已下,一切皆成定局。”
安国公夫人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只求上天垂怜,镇国公府能善待我儿。”
回到房间,濮阳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十年前亲手种下的那颗桃树,陷入了回忆之中:十年前,皇上派濮阳泽带兵去南方驻守。宫中设宴,濮阳容第一次进宫,因贪恋宫中桃林景色,误入桃花深处,只见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男孩倚坐在高高的桃枝上。
濮阳容心中好奇,便走上前问道:“你是桃花仙子吗?”
八岁的申屠骐闻声坐起,双脚垂下来,低头看着树下的漂亮女娃说:“我是申屠骐。你看起来更像桃花仙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申屠骐,你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
“放肆!本世子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申屠骐纵身一跃,从桃树上跳下来说道:“算了,看在你是个小美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就允许你一人叫。”
二人在桃林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即将分开时,申屠骐随手拔了一颗桃树苗递给濮阳容并霸道宣布:“小美人这是定情信物,待你及笄,本世子定上门求娶,让你做我的世子妃!”
分开后申屠骐才想起来,还不曾知晓她的名字,也不知她是哪个府上的。
自那以后,濮阳容再未入过宫,但她一直记得申屠骐,记得他的诺言。
定情信物被濮阳容亲手栽在院子里,日日悉心照料!
四年前,听闻他与永新侯府的小姐互相爱慕,她嘲笑自己:儿时的一句戏言,却当真了这么久。
但儿时唯一相识且入了心的人,怎能说忘就忘?
本死了的心因今日的圣旨复燃了。
濮阳容觉得这是他们未断的情缘,命中注定要再续前缘。
她想努力试一试,她想再见到那个温润如玉又霸道的男孩。
皇后宫中。
太子听闻赐婚之事匆匆赶来。
“母后,您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为何事先不与孤商议一下?”
“事出紧急,本宫怕被贵妃抢了先。”
“母后啊,纵使贵妃先去父皇那里求取赐婚圣旨,父皇也不会马上答应的,孤定会想出万全之策解决此事的。”
“璃儿你真能想出万全之策?本宫倒是觉得,唯有此举,方能永绝后患。”
“母后,京都人皆知阿骐与谷梁小姐两情相悦,阿骐虽孤傲清冷,却是极重感情之人,谷梁小姐在他心中无人可替代,你们如此做,不仅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还葬送了一位女子的幸福,他们何其无辜?本不该如此的!”
“长公主说谷梁语心机深沉,骐儿纯良至善,身陷其中,一时鬼迷心窍。待娶濮阳容进门,自会发现谁才是良缘。长公主求本宫成全,本宫觉得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太子气极反倒笑了:“这些都是你们觉得,阿骐不是三岁小童,岂是你们能左右的?更何况感情之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是你们觉得好就一定好。此事定不得善终!”
“璃儿,此话何意啊?”
“母后,圣旨已下,事关父皇的威严和一位女子的名节,孤不能贸然取消婚事。母后,我们静观其变,拭目以待吧!”
皇上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永新侯府谷梁语的闺房一片狼藉,能摔的不能摔的都散落一地,贴身婢女宝心慌忙跑去找夫人。
申屠骐曾许诺待她及笄就登门求娶,可没等来他的三书六礼,却等来了他与别人的赐婚消息,谷梁语怎么甘心?
四年前宫宴,谷梁语初遇申屠骐,便钟情于他,偷偷跟随他到桃林深处,而申屠骐却像一直在等她一样,许她相伴一生。
永新侯夫人急忙赶来很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语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娘,女儿不甘心,京都人人皆知世子与我两情相悦,如今他却要另娶她人,女儿成了京都的笑话,女儿脸面何存?侯府脸面何存?”
“语儿,事已至此,不甘心又能如何?既然世子与你有缘无分,趁早断个干净。为娘马上找媒人给你说媒,这样既能保全侯府清誉,也能保全你的名节。”
谷梁语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女儿此生非世子不嫁,就是为妾也甘愿!”
“啪”侯夫人一个耳光扇在谷梁语脸上,谷梁语惊呆了,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长这么大,父母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
“母亲,您竟然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了,你疯魔了不成??生你养你就是让你去做妾的吗?大宗朝自古以来,就没有高门之女为妾的先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置永新侯府于何地?你置你舅父户部尚书府于何地?你让你未娶亲的哥哥,未出阁的妹妹如何自处?”
“是濮阳容,都是她的错,京都第一美人是她,第一才女也是她,她都拥有了那么多,为何偏偏与我抢世子?”
“你真是魔怔了,关她何事?她又何其无辜?”
“她无辜?她体弱多病就一直待在府里不好吗?为何要出府?为何要在百花斗艳上出尽风头?”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先不说百花斗艳不可缺席,单说她背后的势力就足以让有心之人争个头破血流,岂是你这个深闺小姐能阻拦得了的!”
侯夫人转身吩咐道:“宝心,宝意收拾干净,既然小姐不喜欢,以后就不必摆了。”
“是,夫人。”
宝心等丫环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后退了出去,侯夫人正欲走,被谷梁语拉住:“娘,相信女儿,女儿以妾的身份入镇国公府,不出一年,女儿一定能当上世子妃,娘,您帮帮我好吗?”
侯夫人气极,伸手欲打醒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可看到她一侧红肿的脸,终是不忍心放下手,扯出被她拽着的衣袖,对外面下人吩咐道:“来人,小姐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小姐踏出闺房半步。”
“娘!娘……”任凭谷梁语喊破喉咙,侯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下人关上门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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