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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打断她：“那就长话短说。”
付曼殊斜睨她一眼，最终还是长话短说：“顾家，咱们郑朝最大的书商家族，也同样承包了上善书院的书籍印刷，全郑朝的所有上善书院，都由顾家免费提供教材书籍。”
南知意愣住：“所以，这本小册子？”
上善书院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顾家在书院里流传吗？
南知意实在想不通：“不对啊，书院里也会有先生审阅教材和读物，怎么可能任由……这种小册子在书院里广泛流传。”
付曼殊冷笑：“为什么会不对呢？怕那些验书的已经都是顾家人了。”
南知意捏着手里的小册子，一脸纠结：“那我们又能怎么办？这些小册子，我们能交给谁来处理？”
她本来还想交给苏善，但是苏善能处理这件事吗？
若付曼殊说的是对的，恐怕全国所有上善书院里都在流传这种小册子了，而整个郑朝，遍布大大小小的上善书院，学子多有几十万，造成的影响，南知意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付曼殊带着满脸的阴郁：“我先交给书院长看看吧。”
南知意却觉得并不妥当，毕竟这种稍微有点眼界的人翻一翻就能发现内容不对的读物，若书院长在乎，绝不会允许它在书院里出现，还丝毫不加阻拦。
南知意想想，还是决定把自己手中的这本册子交给苏善，她记得的当初分班的时候，书院里的先生们，对苏善的态度异常的恭敬，那是他们面对书院长的时都没有的恭敬。
南知意下意识就觉得，苏善一定是有办法的。
毕竟，他的背后，还有孟州所说的，名为‘善元’的势力，既然上善书院的先生们都认同苏善，那就说明，上善书院与‘善元’有很深的关系，上善书院，极大可能是拒绝不了来自‘善元’的问询。
但是，南知意也想是否应该把册子直接交给官府来处理，但是事态严重，她又人微言轻，官府大概率是会直接笑着把册子扣押，然后再无下文。
想到这个，南知意有些丧气，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只剩下赌一赌的两条路，交给书院长，让书院长这个有份量的人上报给官府；交给苏善，由苏善背后的‘善元’出手。
南知意考虑一圈，这才对付曼殊道：“你去给书院长，我去给苏先生。”
付曼殊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两人分开，一个直奔书院长书房，一个直奔苏善的书房。
南知意轻车熟路的越过联排教室，来到苏善的书房，也是她的半个教室。
南知意推开书房门，一扭脸就看到苏善半敞着衣衫，躺在窗前长条矮塌上安静读书。
瞧见南知意，他挺起身来，清冷的呵斥：“怎么不敲门。”
南知意立刻垂下脑袋。
美人儿半卧的姿态还在她脑海里循环，但她已经面不改色双手举过头顶，以最恭敬的姿势躬身行礼道歉：“先生，学生失礼了。”
她怎么可能让苏善发现，她在垂涎他的美色。
衣衫轻微的摩擦声让南知意心里痒极了，但是她不敢抬头，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当彻头彻尾的鸵鸟。
苏善合拢衣衫，系好系带，从矮塌上下来，“起身吧，休息时间，来这么早做什么？”
南知意这才直起身子，遗憾的瞟了一眼已经穿戴整齐的苏善，收敛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把小册子拿出来，双手奉上。
“这是最近书院的学生们私下流传的读物，学生想请先生确认一下，这本读物是否能够被阅读。”
苏善接过小册子，在书桌前坐下，翻开小册子阅览。
南知意乖巧的站在书桌前，看苏善翻阅小册子。苏善翻阅的速度很快，但在看到某些内容的时候，也放慢速度阅览，直到他大致翻完全本，合上小册子。
南知意巴巴的看苏善，希望得到他看这本小册子的评论。
苏善只是卷起小册子，在南知意头顶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莫要多想。”
南知意茫然：“啊？”
南知意立刻发现，她被苏善敲了一下后，之前总会时不时在脑海中跳出来影响她的那些污糟画面，如见光白雪一般，消散了。
大脑瞬间清明至极。
南知意很惊奇：“先生？”
苏善收起小册子：“这件事，你管不了，也无需理会。”
南知意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有些急迫：“可是，这本小册子，很可能是在所有上善书院里流传。”
苏善却将她的论语递到她的手中：“你自学你该学的。”
南知意心都凉了：“我……你们‘善元’不管这些吗？如果上善书院倒闭——”
苏善却打断南知意的话，语气近乎冷漠：“书院不会因为一本书而关门。”
南知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苏善那冷清的注视下，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力。
南知意只感觉全身无力，也满心无力。
拿着论语，南知意带着一脸的悲伤坐回她的座位，摊开书本，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论语上，但她心中憋气，努力很久，也没有静下心来。
“莫担忧。”
南知意突然听到苏善悦耳清雅的声音，她扭头看向苏善，年轻俊朗的书生美人儿语气平淡的继续道，“正如你的猜测，善元不会放任书院里流传这些会给人造成影响的书籍。”
“善元会处理，所以，你无需再担忧。”
南知意这才意识到，苏善让她无需理会是因为善元会处理，而不是善元不管。
南知意后悔不迭，她刚刚不该露出那样一副无力悲伤的表情。
南知意朝苏善再次稽首一礼：“谢先生解惑。”
苏善微微点头：“惑已解，回神好好学习。”
南知意心中高兴，用力的点头，快速进入学习状态。
苏善对于论语的解读很细致，也很独到，加上他还会讲述一些风趣的小故事，用来给南知意加深理解，枯燥乏味的学习过程，在变得有趣起来。
南知意从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觉得学习论语的时间过的太快。
等黄昏将至，下学时间到了，南知意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她居然这么认真的学了一下午。
在南知意下学前，苏善给她布置了作业：“明日复习今天所讲，你就今日所学内容写一篇读后感，后天交给我。”
“是，先生。”南知意行礼后，拿起她的论语书，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南知意刚出来，就看到付曼殊站在不远处，她皱着眉，一副心情极其糟糕的表情。
南知意挑眉，走过去问：“怎么？失败了？”
付曼殊看她心情极好的样子，脸上表情更加抑郁了：“书院长觉得胡闹，罚我在这里站一下午。”
说完，付曼殊问她：“你将那小册子给苏先生，有用吗？”
南知意随意的点头：“有。”
付曼殊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听说书院不受皇室节制。”
南知意点头：“确实是这样。”
毕竟这还是苏善亲口承认的。
“对于皇室来说，这可真是莫大讽刺。”付曼殊说完，就闭上了嘴，呆呆的看昏黄的天空。
南知意也觉得这事，透着离谱，只能勉强安慰自己的这位冤种前邻居：“苏先生说，后续会有人过来处理，咱们不用理会。”
告知了付曼殊结果只需要等待，南知意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要赶快回家吃饭。
南知意正要走，付曼殊的声音就再次传来：“南知意，你喜欢这里吗？”
南知意回头。
明艳动人的付曼殊，被夕阳的光分割成明暗两半，一半在光芒中熠熠生辉，一半在黑暗中困兽挣扎。
南知意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当中，没有遭灾，没有被欺负，她在丰禾县安逸躺平，只想做一条快乐咸鱼，等到合适的时间，找一个上门的美人相公，和和美美度过一生，那就是她最大的追求了。
但若说归属感，她心心念念的也必定是她穿越前的那个黄土地，而这里，能让她挂念的也唯有她的亲人而已。
付曼殊轻笑：“你还是一样不变的沉默。”
然后，付曼殊便垂下眼睛，将头扭开。
南知意转身，她和付曼殊本就不是同类，但是等她走远了，她才听到付曼殊轻轻的声音远远飘来，“快要变天了，你喜欢的海清河晏，持续不了多久咯。”
南知意顿足，最终没有回头。
夕阳拉长了南知意的影子，南知意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心底忽然多了些怅然与不安。
等南知意带着满腔无处安放的烦乱从书院出来，就看到一个微胖的少年，带着一个仆人站在门前发小册子。
早就该走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南知意挑眉，看向那个那个发小册子的少年，穿着学生服，脸色青白，眼周青黑，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他看到南知意，便拿一本小册子，朝她殷切招手：“同学，送书了。”
南知意看了看他手中的小册子，没理他，扭头走人。
那少年拖着笨重的身体，跨步拦在南知意身前，笑吟吟道：“怎么？不给个面子吗？免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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