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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就能和老将军老夫人团聚,为着我又耽误了一个晚上。”
盛含桃有些自责,开始为自己非要跟着来京城的行为过意不去了,如果不跟着来,衡向笛没准早就见到皇上了。
“没关系,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衡向笛一如往常一般,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本来还在担心这没进城晚上住哪,城外也没客栈啊。
但盛含桃实在是多想了,衡向笛衡将军家大业大的,城外庄子到处都是他家的,怎么可能没住的地方。
“城外有半圈都是我家的田产土地,附近就有一个我熟识的大管家,去住一晚也行的。”
好家伙,这分明就是大地主,盛含桃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看着衡向笛。
太崇拜了,好有钱啊。
衡向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将军你家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得问问啊,看看这么大的财产要分成几分。
“我父亲就只有我母亲一个妻子,我有两个姐姐,生我的时候我母亲年纪大了,我还有个弟弟。”
年纪大了怎么还会有个弟弟。
“生弟弟的时候是不是年纪更大了。”
衡向笛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弟弟不是我父母亲生孩子,收养的。”
“哦…”盛含桃没再多问。
两个长辈心眼也挺好的,还收养孩子。
想必是军队里的什么将士的孩子吧,没什么好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京中的家产还是给弟弟吧,可怜的孩子,盛含桃想。
她和衡向笛有塔镇那一块地儿也就好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到了那块庄子。
管事的庄头是个年纪五十岁上下,瘦瘦矮矮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
“将军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热泪都快下来了。
本来就矮的个子还朝衡向笛俯着身子。
衡向笛动作很快的搀扶他起来:“陆叔不必多礼了,安排两间干净的屋子,我们住一夜就回京了。”
“哎,哎。”陆叔抹着眼泪,吩咐一旁的人:“快带将军进去。”
盛含桃在马车上颠簸一下午,早就累了。
等到了屋子里,鞋也没脱就躺倒在了床上。
床垫不是很软,却也不是很难受。
四周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很简朴,非常简朴,就一张桌子一个床。
看来这时候的劳动人民生活也没那么好。
又过了一会儿千叶抱了被子过来:“今晚我就在小姐房间打地铺吧,小姐晚上口渴孕吐的我还能照顾照顾。”
盛含桃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应了几声。
半梦半醒中,千叶好像过来给她脱了鞋,擦了脸。
感觉舒服了,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三更半夜时。
“抓贼了抓贼了…”
躺在地上的千叶被这一声一声的叫唤声儿惊醒。
她坐起来蜷了蜷身子。
门外还有护卫,不用担心的。
怎么会有贼呢?千叶走到盛含桃塌前。
盛含桃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头上沁出丝丝的冷汗。
千叶有意捂住小姐的耳朵。
却没想到外面的呼声更加的大了:“抓贼抓贼。”
声音甚至越来越近。
千叶有些不耐烦。
刚准备出去跟侍卫说让小声点,盛含桃就醒了。
“千叶。”
盛含桃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叫千叶。
千叶看到自家小姐醒了,心疼坏了。
“小姐昨天就没睡好,白日里又受了惊,下午奔波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睡着了还…”
盛含桃不明所以,此刻外面也听不到抓贼声儿了。
“怎么了?”
“是有人喊抓贼呢。”
“将军还没回来吗?”
衡向笛大晚上的,非说要去附近的校场。
衡老将军就一直是在校场上练兵,可是晚上了也回家去了啊,衡向笛又说去看看弟兄们。
盛含桃没再多管,男人的事问太多也不懂。
“奴婢不知道,大概是回来了吧。”
门外乱哄哄的,大晚上的灯火通明。
“千叶扶我起来出去看看吧,吵成这样也没法睡了。”
“是,小姐。”
千叶小心翼翼的扶着盛含桃起来了。
睡觉的时候本来也就没脱外衣,这时候看热闹更方便了。
卓曲不在门外,换了几个面生的守夜岗。
“怎么回事。”盛含桃对着门外一个小兵问。
那个小兵低了低头:“夫人,是抓到了两个贼。”
贼偷什么啊。
人住的屋子里连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贼会偷什么。
“不是贼吧。”
盛含桃蹙着眉,她并没有嫌弃这里住宿不好的意思,只是这四面都是田地,谁偷东西会到种地的田庄?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
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的空地上人影晃动。
盛含桃又抬起了腿走了过去。
几个人前面,衡向笛正站着。
“哎,你回来了啊。”
看见衡向笛。盛含桃的困意也算没有了,满心的欢喜。
衡向笛看见她的时候,眼波微动,原本冰冷的眼睛有了一丝温度:“你怎么来了,快回去睡觉。”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吵醒我了。”
转过头一看。
边上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头发散乱着,有些狼狈。
“什么情况。”
“不知道,刚抓到的,下面的人说在庄子里鬼鬼祟祟的,我也是刚回来。”
那个女人一直掉着眼泪。
男的不说话,衣着简朴,楞楞的模样像个书生。
衡向笛转过头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大半夜溜进庄子里,为了什么事。”
女的还在抽泣,也不说话,
书生像是有些害怕的磕了个头:“大人,我们是平民百姓,放过我们吧,只是因为后面有人追杀才不小心闯了进来,纯属无意之举,请大人放了我们吧,千万不要把我们提到官府去。”
书生说完,又磕了个头。
大半夜的温度也低,还吹着丝丝凉风。
衡向笛听到他这么说摆了摆手:“走吧。”
转过来搂住了盛含桃:“别着了凉,快回去吧。”
“走啊,走啊。”
那书生抓着跪在地上哭的停不下来的女人。
女人也不动,看起来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盛含桃差不多大。
心里微微一动,盛含桃走上前去:“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跟我们说,能帮会帮你的。”
衡向笛见盛含桃往前走了,他才注意到那个女人的长相。
她并没有理盛含桃,像是个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的孩子,一句也不听劝。
衡向笛看了几眼,却觉得熟悉,这女人怎么和皮晓丝长得那么像。
带了些不解问:“芮中县县令皮晓丝是你什么人?”
那女子突然顿了下,不哭了。
很久以后她说:“是…是我父亲。”
“我听你父亲说你和人跑了,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绑架的?”
盛含桃一听吓了一跳:“你遇到了什么就快些和我们说,我们将军与你父亲是好朋友,会帮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皮晴,我没事,这就走。”
皮晴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子。
“皮晴妹妹你别逞强了,走什么。”盛含桃还挺热情的。
皮晴却一个不稳往下倒了下去,书生赶紧扶她,接在了怀里,她却还是晕了过去。
“快快抬进去。”盛含桃有些急。
一旁的衡向笛却很淡定。
队伍里随行的就有每天给盛含桃请脉的郎中,便让他给皮晴看一看。
皮晴躺在床上,脸色像纸一样白。
“只是受到了刺激,又长时间的奔波,休息休息就好了。”
盛含桃先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
得赶紧把这位县令千金送回去啊。
出去找衡向笛的时候,他正在问书生的话。
盛含桃没开口打扰,也在一旁听着。“我就是个读书人,县令老爷很青睐我,经常邀请我到府上去,我也就认识了皮小姐。我是个只爱读书的直肠子,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忽然有一天皮小姐和我说她想嫁给我,她的脸红透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那时候我想,如果能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我是愿意的,我觉得我也是喜欢她的…”
眼前呆愣愣的男青年絮絮的阐述着,本来没有光彩的眼睛,在说到皮晴的时候亮了又亮。
“我家穷,县老爷不想让皮晴嫁给我,还给她安排嫁给了金银行的陈大公子,皮晴不愿意,就打算和我…私奔。”
衡向笛眼皮都没抬一下,坐在椅子上假寐。
他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不感兴趣,把这皮晴安排两个人给她爹送回去就是了。
现在就是看看这男的什么底细,总归是要交给皮晓丝的。
盛含桃却听的津津有味。
“不能自由恋爱的封建时代,唉。”
她甚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衡向笛因为她这么突然一句挑了挑眉,回过头竟然看见盛含桃站在不远处抹眼泪。
“你怎么好好的哭了,过来。”
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爱怜的为她擦了擦眼泪:“夫人刚说什么?封建时代的爱情?”
盛含桃抽噎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书生:“他们就是封建时代的爱情。”
衡向笛嘴角抽了抽,他显然是不理解,但又觉得盛含桃这幅样子好笑。
“夫人觉得该怎么办呢。”
“送他们远走高飞吧呜呜…”
书生什么也不知道,他呆呆傻傻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形容爱的感觉好笨拙:“我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盛含桃也这样说:“让他们在一起一辈子吧。”
衡向笛笑了笑:“夫人,你亲眼看见了轿子里的女尸,有一条无辜的生命为了这段所谓的爱情陪葬了呢。”
盛含桃的手突然一顿,是啊,她简直是懵了。
昨天就亲眼看见了那个女尸。
马上就不想再哭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冷:“你们是不是为了自己远走高飞杀了一个丫鬟放进了轿子里?”
书生本就在悲痛里,听到这一句只是一愣。
他慌忙的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准备了一个轿子替换皮晴的,但那是空的啊,里面什么也没有,怎么会有什么丫鬟。”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皮晴好歹是县令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贴身丫鬟,她的丫鬟呢?”
“丫鬟…丫鬟…”书生低头,像是在思索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什么丫鬟丫鬟的,你们白白害了人一条性命。”
盛含桃不由得一阵厌恶。
就算是他们真的害了丫鬟,送了尸体去膈应陈家也是没罪的。
丫鬟就是被卖了身的贱婢,死不死都是主人家说了算的。
“将军不要让这两个恶人在一起,赶紧送回皮县令那里!!”
盛含桃一指他们,冲衡向笛说。
“不不,真不是我们害死的。”书生一直摆着手。
他已经被衡向笛的人拖走了。
衡向笛半晌也没说话,有点事不关己的模样。
“感觉不会这么简单。”他突然说。
盛含桃转过头看衡向笛:“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也和我们没关系,我派两个人送他们回去就是了,咱们快去休息吧,天亮了还要回家呢。”
“哦。”心里堵得慌,盛含桃只是低低的应了声。
还在衡向笛腿上坐着,想下来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然后打横抱起。
盛含桃一懵,眼睛能看到的是衡向笛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么多人看着呢。”
盛含桃有些不好意思,头往他怀里缩了缩。
后面可是有夏来和好几个士兵,还有管庄子的人陆叔,还有千叶呢。
“抱我夫人怎么了,刚刚让你坐我腿上还不是那么自然就过来了?”
盛含桃脸有些红了,刚刚听故事入迷了,没注意。
衡向笛朝身后说了声,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个觉。
……
真的睡了一个好觉。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旭日东升,鸟儿欢叫。
以前每次早上起来,衡向笛都已经去军营了。
这次他竟然在自己身边躺着,眼睛也还闭着。
是啊,这不是在塔镇了。
想靠近仔仔细细的看看他就听到一声:“你醒了?看着我干什么。”
盛含桃本来想摸摸他的鼻子顿在了半空:“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衡向笛睁开眼睛,清晨的日光照耀在他晨醒朦胧的睡眼上,有些说不出的魅惑和动人。
伸手摁住盛含桃的头把她脸送到自己嘴边就是一口。
“干什么,你干什么,我还怀着孩子干嘛这么粗暴。”
盛含桃不满的抹了抹嘴。
“夫人,早。”衡向笛轻轻一笑。
然后又坐起身子贴着盛含桃的肚子:“爹爹不是故意的,小朋友,你也早。”
夏来扣了扣门:“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送县令小姐的回去。”
“去吧。”衡向笛随意的应了声,用手轻轻的抚着盛含桃的肚子,满脸温柔,满眼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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